第19章 不要叫我的学生蒙羞
“叶老师！”
肖蓓身旁的小姑娘脱口而出。
其实不用她们说，肖蓓也认得他。
叶良辰，国内音乐综艺的泰斗级人物。环帝娱乐几乎所有综艺他都会担任艺术总监。当年乔远参加的“闪亮之星”选秀的音乐总监。
叶老点石成金，桃李天下。
对于乔远个人来说，叶良辰如师如父。
乔远不是科班出身，当年凭着一腔热情参赛。叶良辰在区域比赛的时候就看中了他，让他一路拿着免死金牌进的决赛。乔远的乐理知识都是叶良辰手把手教的。
有一次驻地食堂的东西不干净，选手们食物中毒。乔远因为肠胃弱，病的最厉害。叶良辰把他接到自己家里给他调养。
乔远曾经私下里对肖蓓说，每次见到叶良辰，总觉得他和自己的父亲有点像。但是，今日的恩师怒不可遏的站在他面前，情意荡然无存。
一道舞台，乔远手足无措的站在上面，恩师只有几步之隔，却不愿靠近。追光似乎只打在两人身上。
乔远似乎被魔咒困住了，一时无法言语，只是举着麦克的手慢慢滑下来。
“乔远，你应该知道，你没资格在这个舞台上！”叶老的声音不大，但是有压不住的威严。一旁的工作人员噤若寒蝉。
乔远终于挪动步伐，放下麦克缓缓走到叶良辰身前。
“叶老师……”乔远恭恭敬敬的行礼。
“不要叫我老师！”叶老咬着牙关，压制着声音冷冷说，“不要让我叶良辰的学生蒙羞！”
乔远浑身一个寒战，抬起眼来，被灯光晃得眩晕。
叶良辰指着门口说：“这个舞台不能被不负责任的人占据。你给我出去！”
一旁的明明看不过，赶忙解释到：“叶老师，乔远是傅强的制作人。我们在排练。”
叶良辰缓缓把目光挪向明明，带着几分讥诮问：“你哪位？”
明明指指自己张张口，想说又不敢说。
一旁的乔远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明明只得鼓起勇气说：“我是亚明，当年闪亮之星决赛第五名。”
叶良辰难以置信的看着明明巨大的身型，缓缓摇头，“乔远呀乔远，你看看你把兄弟们带到了什么样的境地？你一个人作逃兵，还带着他们干什么？他们就跟着你混成这样？”
他又看向明明问：“你当年那么好的条件，你如今……还能上舞台吗？”
明明一张脸憋的通红，想钻进地缝里去，可是他起哪里找那么大的地缝。
乔远只觉的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头皮里的汗珠如针扎一般涌出来，汇成细细的一道从鬓角流下来，顺着衣领游走在滚烫的皮肤上。他使劲挺直了身体，感受着胸腹间切实的痛楚。这是他该承受的，这种痛倒让他心里觉得好受些。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出去，我在这里，你不许进这个演播大厅。”叶良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场导演虽然也知道乔远不能走，可是迫于叶良辰的威望，没有人敢解释一句。
乔远捏着拳头，慢慢转身，以平静的口吻小声叮嘱明明：“你不要跟着我。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就在众人的目光中朝着大厅门口走。
此时一个身影飞快的冲到门口，挡住了乔远的去路。
乔远在见到肖蓓的时候，先是惊愕，紧接着被哀伤和难堪占据了胸口。
只见肖蓓伸开双手挡在门口，含着泪使劲摇头。
“乔远，为什么要走？”
乔远咬住嘴唇不说话。肖蓓突然抬头朝着叶老的方向喊道：“为什么要让他出去？他没干违法乱纪的事情。他和傅强有合作协议。傅强是你们环帝旗下的艺人。没有人有权利让他出去！”
肖蓓并不确定乔远和傅强是什么合作关系，但是她此刻只想赌一把。
这是她曾经捧在心尖上灿若星辰的少年，如今在众人面前尊严被肆意践踏。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叶良辰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形。在环帝，台长都不敢和他这么说话。
一直在追星的小严此刻也看到肖蓓了，她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肖蓓神经错乱了。
乔远脸上的痛楚却越发无法掩饰，他低低的带着哀求一般对肖蓓说：“贝贝，让开。”
”不行，乔远，你不欠环帝一分钱。你没有对不起他们。你为什么不能直起腰来？”肖蓓的声音都颤抖了。
乔远重重的摇头道：“我对不起老师。我确实无颜面对他。贝贝，求求你，给我最后一丝体面吧！”
肖蓓心中大怵，张着口说不出半个字。她终于似梦游一般让开门。乔远拉开大门的一瞬，回身再看叶良辰，顿了顿，深深的给老师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大厅。
肖蓓眼中的泪水已经无法抑制。她也拉开门追了出去。
乔远走的很快。他穿着白色棉布的衬衫，背景伶仃。似逃离一般冲进黑色的夜幕。出了电视台大门。他突然跑起来，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吹起他的衬衫，抵挡着他，像这么多年纠缠他的恶言恶语。
肖蓓腰伤未痊愈，哪里能追得上他。只见乔远拼了命的跑下台阶，来到电视台的旗杆下。寒风吹的旗子响声骇人。乔远终于停下来，扶着旗杆大口喘息。他细瘦的身影仿佛随时要放弃挣扎，随风而逝。
肖蓓站在远远的地方不敢过去。她不知如何安慰他。其实这世界上最不该安慰乔远的就是她了。
乔远终于再次直起腰来，艰难的顶着北风走到自己的车前。在拉开车门的一瞬，肖蓓分明看到他一个踉跄。
清冷的路灯下，那人爬上驾驶室，关上车门。没有打着火，而是趴在方向盘上。好久好久。
肖蓓任脸上的泪水滚落。那是她身体里唯一滚烫的东西。
就在她迈开步子想要追过去的时候，那车灯突然点亮，车子像是发泄一般快速倒车，骤然急停，然后一声油门轰鸣，朝着不知名的地方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