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龄学生

连房回家后，红月把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讲给他说。

红月说：“给你说件事。”

“娘，你说，我听着呢。”

“我想让你去学堂读几年书去，你愿意吗？”

连房笑着回答：“我都是大人了，还读什么书呢。再说你从从小就教会我很多字，就算去了学堂还指不定是谁教谁呢。”

连房不理红月的话，红月有些生气。她说：“你这孩子就不能好好听我把话说完吗。你是胆大也聪明，可是毕竟你还年轻，有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你还都不懂，去了学堂，你才有机会学到更多的东西。”

“娘，你胡说。我现在都是大人了，你们会的我都会。我赶跑了狼群，从村长手里要回了我的盒子，再也没人说我是小孩子了。我不要去学堂，我就在家里陪着你。”

“傻孩子，你去了学堂还不是可以照样回家陪我，好像我会不见了似的。”

连房最怕听到的就是“不见”这两个字，父亲连小沧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听母亲说不见了；九袋婆婆消失在自己房间里；名录骑着七月也不见了。他知道这所有的不见就是再也见不到，他不想娘伤心也不想娘不见了。连房说：“说什么我也不会去，我的事情我要自己决定。”

“你非要和我反着来不可！”红月摘了一半的辣椒就放下不干了，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在你没有参加成年礼之前，就这么决定了。”

连房遵从母亲的话到幼稚园里当了一名小学生。长空没有想到他还能收到这么大的学生，虽然有点惊奇，但更多的还是惊喜，有连房这个这孩子王，其他淘气的孩子就好管多了。连房上学的事很快传遍了村子，大多数人笑不择口，见面就招呼一句，“连房，上学了。”多嘴多舌的妇女拉拉扯扯的缠着连房不放手，不停的问他她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了，好像她儿子上完厕所没差屁股的事也归他管似的。连房万万没有想到上个学就这么烦人，屁股后面整天跟着一群小布点，他身上准备着手帕随时都得替他们擦鼻涕。长空象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把学堂里一大堆烂事全都托付给连房，他却省了不少心。

最让连房得意的是他可以免费吃孩子们带的零食，最让他气恼的是他得设身处地的忘记自己的实际年龄，和一些比他小很多的孩子做游戏。

加仑的女儿小莲也在学堂里读书。小莲很开心，自己又多了一个可以一起玩的伙伴。连房有时上学会迟到，小莲就从父亲的店里偷了一个钟表送给他，后来被加仑的老婆给要了回去。可是小莲又把它偷出来，连房爬在桌子上睡觉时，她把钟表悄悄的放在了他的怀里。连房是一个不太喜欢接受别人礼物的人。这一次他没有把钟表还给小莲，而是问她，“说吧，我该用什么来回赠你呢，想好了再说，你只有一次机会。”

“不对，我有两次机会，你在我家里答应过的。”

“那是你在帮我拿回盒子的前提下，可是你没有做到，所以不能算数。”

“你耍赖，我去告诉老师。”

连房捂着脸怪笑道：“长空老师才不会理你这些杂事，他一定会说，‘去找连房同学吧，他会处理很好的’。”继而连房伸出右手掌，做出一个要捏碎核桃的动作，“小姑娘，落在我手里的人就像掉进地狱的油锅里一样，一定会生不如死，哈哈哈……”

连房的表情吓尿了小莲，她的头顶出现一片阴云，厚厚的云层把她整个脸都给遮盖住了。小莲舒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找我姐去，她今天给我带好吃的。”

“咿~就这样走了。”

连房大老远的就看见青竹和小莲两个人坐在学堂外的大槐树底下在吃东西。这两个女孩子的生活过的还真惬意，地上铺了一小块画布，上面有半盒甜食，旁边还放着一束野水仙。青竹今天用桃红色的段子扎着头发，她并着腿坐在草地上，用发带给小莲扎羊角辫子。连房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不好意思打扰他们，转身就要离去。不巧小莲却向他招手。小莲大声喊着：“连房同学，看这里。”小莲伴着鬼脸嘲笑他。连房同样也撕大嘴巴吓唬她，他从一个小男孩子手里抢走一个小纸盒朝着小莲扔了去过。被抢走东西的这个男孩顿时大声哭起来，连房不知道怎么办，他蹲下身，在地上抓了把野草放在小男孩的手里，然后摸着他的头说：“乖孩子别哭了，看这是什么东西？”

“是苜蓿草。”

“不对，他不是普通的草，而是被我从万木林里捡到的一种神奇的东西。你只要对这株草说一万遍‘你好啊，小草’，然后它就能实现任何你想实现的愿望。好了，乖啊，现在就开始说吧。”

连房摆脱了那个爱哭闹的小孩子，就跑过去捡那个被丢掉的盒子。在他过去之前，青竹已经捡起了纸盒。她打开纸盒，整个人都变成另一种神态。谁也没有想到纸盒里装的是满满的一盒蝴蝶，那些蝴蝶大多数已经不能动了。青竹的手指上沾的蝴蝶翅膀上的磷粉，在太阳光下闪着亮光。她把纸盒放在地上，用衣服擦着手上的磷粉，看起来非常的害怕。其实她自己很清楚，在她打开那个纸盒之前，蝴蝶已经死了，但是目睹一场残忍的事情同样会让她觉得不安。连房拿起地上的纸盒，将它丢到眼睛找不到的草丛里面。他说：“这样就没有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无情的，或许是这样吧。相比于陷入绝望的悲伤中，保留住美好的过去就可以了。”

青竹说话时显然有埋怨的意思，“你是够冷酷无情的，明明已经那么了，你怎么忍心将它们抛弃。”

“我是在帮你认清现实，死了就是死了。那些像童话一样美好的故事全都是哄骗小孩子的，我们不能相信泡影一样脆弱的感情有一天真的会成为现实。蝴蝶不能复活，你必须接受，人也一样，我们必须学过接受失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