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摩尼宝珠
冷水尖是景德镇市最早的佛教发祥地之一，距今有上千年的历史。
它坐落在飞凤岭，四周群山环抱、山峦叠嶂。
山上有条“千层云梯”，攀尽后有一新建的“半空寺”。
寺外有一天然泉眼，即便是寒冬腊月也渗水不断。
传说此泉是由仙人铁拐李为救干渴众生，用拐杖点化而成。
后又由观世音菩萨将三滴净水洒入泉眼内，药王菩萨李药师随观音菩萨之后再施舍几颗仙丹助效而成。
传说有一些身患重病的村民，饮用了此水后竟神奇的康复了，故此泉眼之水一直被人们视为“仙水”，以致到冷水尖寺祈福朝拜、求取“仙水”的人络绎不绝，寺庙千年香火不断。
“憋宝人并不是凭空就知道天灵地宝的下落，皆是从当地的民间传说和史料记载中推断追踪而出。”
这是我刚入门的第一天，陈叔就告诉我这句话。
在半空寺外的那处神奇泉眼的传说中，佛、道两家的神仙人物都出现其中，看似荒诞离奇，实则不然。
因为有关的传说远不止于此，我曾在陈叔的朋友那听过另一版本。
陈叔的朋友是一名出家老僧，法号正果。
他告诉我们，景德镇冷水尖的那处“仙泉”，其实在唐朝便有。
但却在千年后，百姓们才赋予了它那些荒诞的传说。
其实哪是八仙、观音、药王的功劳，全都是仰仗一颗珠子，唤做“摩尼宝珠”。
《三藏法数》中记载，摩尼宝珠不为尘垢所染，所在的地方不寒不热。
身患重疾者将宝珠佩戴便可痊愈，放至水中则会澄清浊水，改变水色之德。
正果法师说过，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伦敦苏富比拍卖行中曾有一颗“摩尼宝珠”被一名杨姓华侨拍走。
那名华侨后回国后便遇上了战乱，全家死于战火，唯独他一人逃至江西。
但在攀爬飞凤岭时，不慎坠崖身亡，身上佩戴的摩尼宝珠也随之掉落于山泉眼中。
直到去年，一位瓮姓居士才在那处山泉眼的不远处新建了半空寺。
关于正果法师说的“摩尼宝珠”，我确实也曾有耳闻。
大多佛家弟子认为三藏法数中所记载的摩尼宝珠，乃是指人的心。
他们认为人心清净，则不染尘垢，即便入了如水的红尘，也要凭借自己的一颗清净善心来宣扬佛法，涤清世俗尘埃。
这与正果法师口中的摩尼宝珠大相径庭，但正果法师本就是一位得道高僧，为什么他会将摩尼宝珠理解为外物？
这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准备一探究竟。
但憋宝人一行规矩繁多，其中有一条尤为重要。
牵羊不进墓，鸡鸣不取灵！
憋宝人说得再好听，也是盗门中人，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勾当。
所谓“牵羊进墓沾邪祟，鸡鸣取灵天谴来。”
但憋宝人有一条铁律，那就是不进墓葬取宝，只因墓葬中的宝物都是有名之物，盗不得！
若是强行进入墓葬盗宝，憋宝人将死于非命！
至于“鸡鸣不取灵”，则是说一旦到即将天亮破晓的时候，即便天灵地宝近在咫尺也要停手，否则憋宝人将会遭天谴！
这和同属“盗门”的倒斗一行中“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曾听陈叔讲过，山东曾有一憋宝人，坏了祖师爷定下的规定，非要在天亮后出手取得灵物地宝，结果被青天白日的一道惊雷要了性命。
这听上去离奇得很，但陈叔告诉我，“牵羊不进墓，鸡鸣不取灵”的规矩，算是祖师爷和上天签下的契约。
天下灵物地宝乃是天成，盗老天爷的东西，还要在白天那么嚣张的盗，老天爷是会降下惩罚的。
所以我只得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动手。
是夜无月，趁着漆黑，我潜身进入半空寺。
半空寺绕山顶至山下的溪水而建，顺溪而寻，很容易就能找到泉眼所在。
天下每个憋宝人都有自己的独特法门，不外乎四绝之法，即：观天、相地、踩龙和盘口。
观天指的是借星空天象的吉星方位及星芒黯淡，就可辨天地间宝气汇聚之地；
相地则是堪舆之术，知龙脉，断格局；
踩龙则是身法之奥妙，憋宝人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手脚底下总有几下保命的身法功夫；
而盘口最是憋宝人难学的一绝技，山医命相卜需无一不精！
我们这一门的憋宝人除了这四绝技外，更是怀揣了我们这一门独有的两大秘技。
一是解山法，二是倒海术。
解山法仅在山川密林中适用，包含“望、闻、问、切”四小法。
倒海术则是在江河湖海中方能施展，同样也有“探、触、叩、听”四字决。
但不论是解山法还是倒海术，都以五行生化制克为核心，讲究的是一物降一物的诀窍。
好在这处泉眼在半空寺之外，若是入了那寺庙之中，就是有主之物，我必然是盗不得的。
憋宝人行规有一句话叫做“红羊好牵，黑羊难拴”。
红羊则是生于福地的天灵地宝，黑羊则是生于凶地。
所以憋宝人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会牵黑羊的。
半空寺是寺庙，寺庙的选址无一不是占据威、厚、清、古四杰地之一，乃是福地所在。
相对的，这摩尼宝珠也正处福地，是红羊！
夜色正浓，见四下无人，我便要施展倒海术中的探字决。
从包里摸出一捆软硬兼备的绳索，此为量海尺。
量海尺是用极为坚韧的鬼藤芯和牛筋交织而成，需浸泡在麻油中七日，经火烤而不焚后才算合格。
量海尺上有朱砂所凝的刻度，后段为百炼精钢的锁扣，用以锁住镇海铁坨，使其沉入海中而不被海水冲溃。
憋宝人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探海不会超过一百米，超过一百米那就不是单凭人力可到达的。
所以量海尺共长三十丈，水浸不烂，火烧不断，坚韧十足。
将量海尺锁好镇海铁坨沉入泉眼，还好仅有十三米。
我再取出一椭圆横铁笼，里面关着的便是倒海术中探字决的关键——倒海分水铠。
倒海分水铠是世间罕有异物，长得有些像水獭，但听觉、嗅觉、视觉都比水獭更加灵敏，善在深海潜水，有探宝之能！
早在几千年前的憋宝人的手中，一经训练，它就是探查海中灵宝的利器！
只不过发展至今，有此古灵兽的憋宝人寥寥无几，若不是我们这门传承有序，也不见得有此灵兽相助！
我将锁扣锁在倒海分水铠的颈脖，投喂了一条小鱼，它便“滋溜”一下钻入泉眼。
只见它四爪一缩，鼻孔一闭，身体就像鱼尾摆动起来，一个鹞子翻身就猛扎了下去。
十三米的深度对于倒海分水铠来说，也就是半分钟的功夫。
待它上来，便在绕在我的脚边打转，这是它在发出泉底有灵宝，且没有灵兽守护的信号。
若灵宝有灵兽守护，它则会站立起来。
如果没有发现宝物，它则会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
我再次投喂了一条小鱼给它，吃过之后它就满心欢喜的自己回了横铁笼。
我将量海尺绑在一旁的大石上，用力拽了拽，十分牢固。
正想下到泉眼中时，一只腿在黑暗中突然朝我踢了过来。
事出突然，等我感觉到腿风渐近时，只能做到把臂交叉横档在胸前的防御姿势。
慌乱之下我来不及灌注气力到双臂，蹭蹭蹭的几下，我被这一记鞭腿扫退了几米，人也临近了悬崖边。
好在来人没有乘胜追击，否则就凭我现在身形都不稳的情况下，来人上前再补上一脚，我非坠崖身亡不可。
我稳住身形，看向来人。
只见来人身形均匀，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一块黑纱，黑夜里看不清其面貌。
但就在刚才交手的刹那，我闻到一股幽香。加之来人力道虽大，却少了一股子刚猛的劲道。
于是我断定来人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