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后招致命(1)
“混账!”
寿康宫内,将将醒来的太后顾氏尚穿着中衣,昨夜到至今未曾睡好,不想从前的旧毛病发作,躺在床榻上一天也未得缓解,就连皇帝命令苏濯抄遍六宫这样的事情,她也懒得理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曾想,自己刚闭上眼时,李默竟然带着魏倾城来到了寿康宫,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后,又将皇帝的原话传达。本就身上不爽的太后,气的手抖,厉声呵斥着将手中的青瓷杯盏摔在了跪在自己面前的魏倾城身上,杯盏边缘擦过白皙的额头,留下一道血红的印记,魏倾城吓得瑟瑟发抖,连躲都不曾,吃痛的不住抽气,把头埋的更低,越发不敢说话。
她低着头双手抵在膝盖之上,恭敬的跪着,凄凄唉唉的模样,不知的只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
太后白了她一眼,厌恶道:“你还跪在哀家面前做什么?哀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脑子里灌得都是浆糊吗?啊!”
“深宫内院,你旁的不做,做那些无聊的事情,你有本事往那小布偶上扎针,你怎么没本事把那针直接扎到你亲姐姐的身上去,扎到了她的身上,她还能死的快些!你个无知愚昧的蠢货,好歹你也是魏家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蠢的像只猪一样,你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啊!哀家当初真是瞎了眼,捧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玩意儿,滚,滚出去!”
身子骨不适本就不爽的太后,现如今瞧着地上唯唯喏喏胆小如鼠着的魏倾城,越发觉得她碍眼,一通骂完之后,连看都不愿再看魏倾城一眼,径直的去到了内室,气愤的坐在藤椅上,冷着一张脸,憋闷着。
魏倾城不敢起来,低着头一直就这么跪在寿康宫的大殿之中,她害怕,无助的害怕,生怕自己一起来,连被太后利用的机会都没有,再成了孤身一个,死在这后宫之中人事不知!
“魏小仪,先起来吧,您坐在那儿歇一歇,奴婢先去里头伺候着太后。”柔福看着地上怯怯跪着,浑浑噩噩着的魏倾城,只是轻声说话,随后不住的叹气摇着头。
难怪太后生气,从前的皇后虽然木讷,可她好歹知书识礼,谨守本分,从不给太后添任何的乱子,可这位魏小仪,心气太高,太过自负,一股的戾气用在了旁处不说,还是个一根筋没脑子的,怎么能让人不费心。
而皇上适才的这番语气不单单是冲着魏倾城,亦是冲着太后,那番话语是在和太后划清界限,也像是一种警示。这段日子,太后的手伸的太长,不仅拉上了皇子之争,还在妃嫔之间搅合,皇帝借由着魏倾城的手,来警告太后!意在让她收敛。
柔福担忧的叹着气,这样的一个举动,让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之情,越发分崩离析!
天色渐渐暗下,柔福沏了两杯参茶,一杯给了魏倾城,另一杯则端到了内殿之中,太后手搭在藤椅上见是柔福,不由的长长一叹,没好气道。
“人呢?滚了吗?”
柔福微微一笑,不禁的觉得此刻的太后倒不像是个将近半百的人,俨然一副小孩模样,不禁好笑。
放下了手上的参茶,亲自为她揉着额头,轻声道:“小仪还在外头呢,如今她哪里敢走,皇上原说要把她送到精奇嬷嬷那儿去的,给吓坏了,到底还是个孩子,从小父母宠的,太后还是不要和她计较了!”
“吓坏了,这就吓坏了,扎小人的时候胆子倒是大,哀家现如今哪里敢跟她计较,不怕和她计较了,回头拿针捅小人的时候,心里头只说着哀家的名字!”太后不屑,嗤笑着骂道,声音之大,让外头的魏倾城听得实打实,捧着杯盏的手,不由的颤抖着。
柔福摇着头,加重指尖的力量,太后身上的不适得以疏解,此刻正躺着闭目养神。
柔福手上动作未曾停下,口中却道:“太后也别说她,魏小仪到底不是故意的,谁能够想到皇上说搜宫就搜宫,再者说了,太后不觉得这事情蹊跷的很,这大清早的,贤妃去到永宁殿不稀奇,怎么刚巧陆贵人也去了,陆贵人又提了这巫蛊之术,这中间,是不是她们早就算计好的!”
当初丽昭仪假孕的事情至今悬而未决,陆芙蕖一直闭门不出,说是要为丽昭仪守孝,私底下一直的送信出宫,让陆家在外头找李太医。
怎么皇后一出事,她就巴巴的赶了来,在皇帝面前说了一通怂恿的皇帝搜宫,这里头恰巧又有了敏妃的事情。
太后尚避着眼睛,却在柔福的一声提醒之下,惊觉坐起,想通了其中官窍!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了,魏倾城是捎带的,而她们要除去的人其实是敏妃!只怕柳安然早把陆芙蕖那丫头给拉拢了,什么姐妹情深,都是假的,全部不过都是一个局,只等着套敏妃那个笨蛋呢!”
“怪道!”
太后一阵咋舌,不禁的笑道:“罢了,由着她们闹去吧,把一个个的闹死了才好,省的咱们还要费脑子费思量,你这几日看顾好了大皇子,别让他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旁的,咱们只管看戏!”
敏妃早晚要除的,她手里拽着东方靖,不除了敏妃她心里不安定。如今有人亲自替她动手,省了她的事情,这样的便宜事情哪里去找,不由的想通后,太后的心情大好,不再紧锁着眉头,只由着外头去闹腾。
魏清莞昏昏沉沉的一觉醒来之后,早已是更深露重,贤妃颖妃以及陆芙蕖在敏妃处理完伤口后便离开了,太医们依旧和衣躺着,睡在地上,睡的十分沉。
敏妃让东方宸叫李默给抬回到自己的临华殿中去休养,又让苏濯带了人仔细的守着,巫蛊之事尚未弄明白,待她伤好后,还是要把事情查清楚。
魏清莞的永宁殿此刻像是狂风过境一般的,人人都是累的不堪。半夏几个倚在踏板上靠着闭目休憩,样子睡的很沉,东方宸则是坐在床边,头靠在床柱上,手抓紧着她的手,亦是沉沉睡着。
瞧着她们这般疲累的模样,魏清莞的眼眶湿润。这几日,她昏昏沉沉着可还是有意识的,耳边嘈杂之声不绝,大概的事情也知道,想着面前男人守在自己身边那么久,心中似有一股暖意流过一般。
魏清莞的动作惊醒了睡梦之中的东方宸,东方宸惊喜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儿,伸手揉着她有些杂乱的发丝,抚去她眼角流下的泪水:“你还好意思哭呢,你这一病永宁殿伺候的哪个没哭,快把眼泪收了,醒了不就好了!别怕,没事的!”
魏清莞醒过来两次,两次听到的都是东方宸用着清冽的音调告诉自己,别怕,没事,朕在呢,就这几个字,却让魏清莞的心中有着无数的安定。
东方宸的话语声惊醒了踏板上席地而睡的半夏挽春,二人睡眼惺忪却在见到醒来的魏清莞时,激动万分。
“娘娘可算醒了,你可真是吓坏奴婢们了,想要吃些什么吗?灶台上温着小米粥,奴婢盛一些来,娘娘垫垫肚子可好!”
半夏心上欢喜,眼泪自禁不住的流出,边哭便说道,魏清莞扯着公鸭嗓,轻声道:“快别哭了,再哭就嫁不了人了。”
她的嗓子许是烧坏了,如今跟个破锣差不多,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半夏这才破涕为笑:“娘娘是真的好了,还有心思打趣奴婢,奴婢这就给您端小米粥去!”说完,便径自的出了内室,朝着小厨房而去。
东方宸扶着魏清莞起身,在她身后垫了两个软枕,魏清莞一下躺了那么久,突然的起来还觉得脑子有些眩晕,连带着身体各处都疼得不像样子。
“倒像是和别人打了一架,这身上各处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魏清莞扯着沙哑的嗓音开起了玩笑。
只是她话音刚落,东方宸的脸色便不怎么好,魏清莞推了推东方宸的手:“臣妾只是比喻了一下,皇上别往心中去,这两天我虽然迷迷糊糊的,可事情我也知道的八九不离,皇上,真的信这世上所谓的巫蛊之术?”
“怪力乱神的东西,朕自然不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你这病来的蹊跷,去的也蹊跷,连带着琰儿也是,虽然你和琰儿如今都无事,可若不揪出这幕后黑手,亦或者不把这件事情的原委弄清楚,朕总不放心,这次你们命大,躲过了,下次呢?朕看着你一睡不醒,琰儿惊厥抽搐的模样,吓得恨不得替你们受罪,莞儿,朕真的害怕!”
第一次,东方宸的脸上出现了孩子般的无助感,他如失而复得了宝贝一般,紧紧的将魏清莞用在怀中,一番话语,真情切意,魏清莞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心中踏实。
“不会再有下次了,真的,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好好保护琰儿,守着皇上,和皇上一辈子白首不相离,好不好!”
魏清莞对所谓的巫蛊之术不予置评,古来多少帝王将相惧怕巫蛊,甚至谈蛊色变,可敏妃那样一个怕死的,心虚的人,当初毒蜂事件,魏清莞用太子之位来保证她都不敢死,今日何以能够在永宁殿内以死明鉴,这其中的蹊跷当真可见。
有人一直在操纵着整件事情,一步一步,只等着事情圆满,有如幕后黑手期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