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主爱我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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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红玉紫烟

江宇出生富裕之家,中上之姿的外表,中上之姿的才华,中上之姿的家境,很容易就拼凑成了一个顺风顺水的年轻人。

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但受的追捧却一点不少,便养成了心高气傲的习气。做事常常不按章法,觉得找前人的路按图索骥太庸俗,常常标新立异,以彰示自己与众不同。

所以当他和李训来到东流时,也没有被车水马龙的表象所迷惑,红男绿女、物欲横流的都城,从来不是他的向往之地。

总听人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

他自认为平生不饮酒,不贪图美色,也有千金散尽的洒脱,也不和人争一时气。

是个凡尘里的浊中清客。

可惜再是清客,也不过是自封为大,未满弱冠,也有少年意气之时。

那日,李训撺掇他,说东流千好万好,总归不如东流的美人好。

名满天下的三阁十二楼,是全国无数风流才子的向往之地,而离他们客栈最近的一家就是三阁中的红玉阁。

红玉阁只是名字艳俗了些,它临河而建,里头是有颇有禅意的园林观景,不像是花楼,倒像是达官贵人买来一处藏娇的诗意金屋。

而东流的才女几乎都出于三阁之中,而三阁又以红玉阁最看重诗书礼仪。

他们把里面的女儿教的和那些正经人家的深闺小姐一般端庄有礼,把握的一手好分寸。

有貌有才又愿意与他们交谈逗乐的女孩,同是善解人意、开放但不轻挑、庄重但不沉闷,这般符合理想,不知是多少读书人的红颜知己。

这些话听的李训心痒痒的,他家乡那小地方勾蓝瓦舍都没几处,而且都是些脏污之地,哪里比得上这里的花楼。

光是自己去,难免会被那个古板又清高的江宇向他父母亲告状,思来想去,不如拉他一同前去,这样也说不了什么闲话,还巧立了个名目,说是去花楼里试探自己的品性。

江宇看出了友人的小心思,也不戳破。

一是想看看这花楼到底有何妙处,让如此多的人流连忘返,耗尽家产;二是想借红玉阁里名震天下的紫烟姑娘试探自己的才学。

临行前他留了个心眼,或是对自己的不自信,或是他做事一向谨慎,反正给自己和李训规划好了钱财,拿着不多的银票去了花楼。

毕竟他可不想见那些所谓的清高花姐,他要见的是那个红玉楼的花魁美人紫烟。

传闻中她是个绝世才女,绝世美女,没人知道她的年岁,但年年都有刚及笄的漂亮姑娘,她却占了花魁位置五年。

而且传闻里还说能入她眼的才子,后来都金榜题名。

想来这女子是有点东西。

和李训一入那烟花场,红玉夫人就摇着团扇走了过来,江宇几言几语就把李训支开。

红玉夫人看着李训被侍女拉走,对江宇笑了笑,道:“是我家其他姑娘不好?”

文人雅客总会有这个毛病,怕被人比下来,不怕出风头,吹得再高他们也能飘飘然,但万万不能败上一些,有了输名出去。

折损他们的颜面,比折了他们寿还让他们难过。

“小生先前没来过,不知优劣,但我此行只为紫烟姑娘一人而来。”江宇诚恳回答。

“这快半年了,都没人能见上她一面,我还当是东流的才子没落了。”红玉夫人掩面笑道,看着这个素衣青年也不打击,“来人,带他去沉香楼,与紫烟姑娘对诗去。”

红玉楼就是这点好,把雅静二字贯彻到极致,它占了偌大的地方,分了无数个楼,无数个间。

又移栽了无数园林盆景,屏风画布来渲染书香之气。

让来往诸客像是身处侯门宅院之中,恍恍惚惚做了个官职,来往花女都是些肚里有点墨的,就像是自家的侍女妻妾,十分让人沉醉。

而沉香楼,则在红玉楼深处。

如此几弯几拐,几绕几进,倒不像是逛花楼,而是在由红娘带领,去找那戏文里的相府小姐崔莺莺。

最后那侍女带他停在了红木高楼底下,上头一个亭亭小窗,旁边的树长了上去,枝繁茂盛间把那小窗挡了一些,欲遮还开,就若少女欲语还休。

江宇就站在底下,恍惚间闻见桂花开,淡香扑鼻,却并不袭人。

洋洋洒洒的阳光随着枝缝间流下来,照澈子江宇的如玉脸庞,连头发丝闪着光。

紫烟侧在窗台前,百无聊赖地涂抹着宣纸,还没等侍女上来通报,往窗外一瞥,就看见他了。

“恐怕又是个绣花枕头。”

说是这样说,心中不免有些期待。

如今灵气复苏,各类东西都想得道成仙、分一杯羹,唯有狐妖紫烟志向不同,她生来冷傲,饱读诗书,本来是很适合做天上的仙人,却偏偏没有仙缘。

不过也没关系,她从小的心愿也不过找一有情郎,但定要与自己一般有才有貌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可惜前头几年,与她和得上诗的屈指可数,而其中要么太丑,要么太老,要么家中已有妻妾,横竖每一个能看得上眼的,但做个书中知己也不错。

奈何心中仍有可惜,想求个聪颖俊美的伴侣,求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每每都是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往常都是对诗,但今日我想对词,写下来的东西还能让流传出去唱和。”

紫烟对这个稚嫩清高的青年不抱什么希望,一开口就来了个下马威,她倒是不怕她的墨宝传出去,就怕对方没勇气拿出自己的墨迹登上大雅之堂。

以前许多人都因此劝退,紫烟毫不在意,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明明都走到了她的楼前,却临阵脱逃,再才高八斗也不过是一介窝囊废。

“请姑娘定词牌名。”

楼下青袍人的声音不慌不忙传来。

她一愣,随即道:“那就填——玉蝴蝶慢,双调,平韵。”

“请姑娘写上阕。”

“不,要一句一句填。”

上阕下阕意向相通太简单,但一句紧接一句,不仅可以看他的反应,还在看清他的心思。

“都依姑娘。”

她一手挽过另一手的袖子去蘸墨,信笔疾书起来。

不多时,江宇就拿到了侍女递过来的书板,上面有笔墨纸砚,纸上笔迹瘦峻清立:

“着墨百千难绘,几孤寒月,岁暮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