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下凡察看
“宛宛，今日是你来灶神司的第一天，人间情事的诸多卷宗，以后都要由你来撰写了。”明瑶仙子说罢，伸出右手轻轻摊开在空中。此时，不知从记录库的何处突然飞来一支毛笔，悬浮在明瑶仙子掌心位置，紫檀色的笔身，白色毫毛笔尖，周身还泛着薄薄微光。
明瑶仙子将此笔交付到洛宛宛手中，嘱咐道：“这是苍漠狼毫笔，所有人间情事的卷宗记录都只有它才能刻画，以后每次出任务，你都需将它带在身边。”
“嗯。”洛宛宛小心翼翼地将此笔收好，放入袖中，以后这就是她的办公用品了，只是不知具体如何实施。
想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虑，明瑶仙子笑了笑，拉起洛宛宛的手，“你且随我来。”
一阵腾云驾雾之感后，洛宛宛刚一站定，便发现自己已不在书卷记录库之中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土坯制造的低矮小房子，房门紧闭，房间里只有一个窗户，用一根木棍支棱了出去，采光并不太好。房间正中放着一张三四尺左右宽的茅草床，上面正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国字脸男人，似乎是生了病，满屋子的药香味，男人两侧颧骨因为削瘦而显得尤其凸出，人间已经冬月了，他却只盖着一床宝棉被，棉被上还打了好几个补丁。
洛宛宛与明瑶仙子此刻就站在男人面前，但他好像看不到她们似的，发出低低的痛苦呻吟。
“相公，药熬好了，快来喝药。”随着门被推开，一声略带急促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进来了一位粗布麻衣的美丽女人，看年纪约莫三十左右，头发用粗布条随意扎起，却掩盖不住女人身上独有的成熟风韵，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补丁打了数个，但仍看得出，收拾得很是干净。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药碗，步履走得略急但仍是很稳，直直得就朝洛宛宛与明瑶仙子这边走来。洛宛宛刚想让步，这女人竟然直接从她二人身上穿了过去！
“这里是凡间，如果我们不主动现身，他们是瞧不见我们的。”明瑶仙子看出了洛宛宛的疑惑，主动解释。
原来如此。洛宛宛心下了然，想必她们来到了这对人间夫妇的家中，看样子，这对夫妻生活并不富足，男主人还抱恙在身。
女人将汤药放在草席旁边的地上，温柔地将丈夫扶起半坐，喂他喝药。
丈夫已经病了数月了，家中现在只靠着自己做点针线活缝缝补补为生，每日还要负责丈夫的汤药费，亲戚朋友那边能借的已经全借了个遍，眼看着快入冬了，家里连床像样的冬被都没有，却实在是没这个脸再找他们提借钱了。
想到这里，女人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也许是不想丈夫察觉，她侧过头，眼泪吧嗒落在了地上。
男人忍者身上的病痛，强行喝完了汤药，有一些溢出了嘴角，他微弱地抬起手想自己擦拭，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女人察觉到丈夫的想法，连忙用自己的衣袖体贴地擦干净了男人的嘴角。
男人嘴巴嗫嚅着，半晌，喊了女人一声：“家......家凤。”
“怎么了，铁山。”叫家凤的女人将耳朵凑近了男人的嘴边，这样能听得更清楚一些。
铁山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艰难吐露：“我......我这......这个......病，是好......好不了了，你......你走......走吧，别......别管我，算我......王......王铁山......对不......对不住你。”
家凤哭着摇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嘴里说着：“我不走，我不走，铁山，别说傻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洛宛宛不忍再看，侧过头去。这对夫妻伉俪情深，患难与共，但是很可惜，这个男人是不会再好转了，他的病如今已经侵入了骨髓，可以说是病入膏肓了，否则，数月的汤药怎么说也会见点效果。
她不忍心，大大的眼睛充满祈求似的看向明瑶仙子，说道：“明瑶师父，我们能帮帮他们吗？”
明瑶仙子将洛宛宛的举动都看在眼里，这对夫妻此刻确实看起来很是深情，很可能最后只是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但是这样的人间深情还有很多，他们灶神司的职责，仅仅只是记录而已。她没说其他的，只是让洛宛宛将眼前的情况据实记录。
于是，洛宛宛将收入袖中的苍漠狼毫取出，明瑶仙子示意她直接执笔在空中书写即可。她便口中念念有词：“凡人铁山与凡人家凤，虽家境贫寒，铁山病重，家凤亦不离不弃，二人情深似海......”
这时，她的书写被明瑶仙子打断了：“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一定拥有世间难得的深情？”
洛宛宛愣住了，苍漠狼毫停滞在空中，那不然呢？
明瑶仙子说：“我们先回仙界，待人间已满三月后我们再来看。”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洛宛宛就返回了仙界。
仙界一日，人间十年，不多一会儿，还没彻底习惯上天下地眩晕感的洛宛宛，就被明瑶仙子从仙界又带回了人间。
这摇摇晃晃的滋味可没比坐船渡江舒服太多。
这次的场景变了，不是之前那个破旧的土坯房了。
洛宛宛与明瑶仙子二人此刻正站在一户人家门前，门外停着一辆双马马车，雕花的车围子，琉璃青的车顶盖下面还坠着殷红的穗子，车夫在坐在车前翘首往大门方向看去，似乎是在等待浮肿的什么人。这户人家的外墙用了红木清漆，门柱目测得有七八米之高，左右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深红色的大木门上还贴了两个大大的喜字，再往上看，檀木质地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着两个大字：徐府。
没记错的话，刚才的男主人似乎是姓王？
这时，徐府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两个小厮快速地跑了出来站在门边两侧，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搀扶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从里面摇摇曳曳地迈了出来。
洛宛宛认得这女人，正是之前土坯屋子里的家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