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杜坎·森
在杜坎·森出现以前，这个名为兽人的种族，其实也不过是生存在蛇脊山脉的地洞、森林、湖池边，类如狗头人，巨怪，半身鼠人、鹰身女妖等无数野蛮怪物中的一种罢了。除开绿皮，灰皮，黑皮的肤色种姓之见，兽人之间还分为无数个或大或小的部落，对内争斗不休，对外劫掠矮人，奴役地精等兽人社会传统的下等种族，有时它们还会同食人魔作战，也有小部分兽人会流窜到东陆的骑士王国境内，但总的来说，生活在蛇脊山脉西方大地的人类鲜少见到兽人。
这种相安无事的情况稳定得就好像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杜坎·森出现，一切开始改变。
杜坎，在兽人语中意为最大最强者，这个词同时也是兽人共同信仰的神灵——陀尔古斯的凡世神名。
兽人天性好战，信奉并愿意追随种族中的最强者，所以它们服从了杜坎·森，这名自兽人这一种族诞生以来最强大，最残暴，最邪恶的黑兽人。在后世的人类看来，它也极有可能是最野心勃勃的。
杜坎·森以惊人的速度统一了几乎所有兽人氏族，奴役了整个北蛇脊山脉之地的自由地精，群山王国的余晖——众矮人领地被轻易摧毁，无数矮人蜷缩在黑暗的旧地道里，在饥荒与恐惧中绝望的等待死亡降临。
兽人取得了难以置信的伟大胜利，杜坎·森的声望一时攀上顶峰，可它仍不满足。
在最后的矮人领地玛瑙之门灭亡后，在对人类王国的贪婪与暴力的驱使下，杜坎·森开始宣称自己是兽人之神陀尔古斯的后代，鼓动兽人们离开生存了数千年的蛇脊山脉，向东陆发动大圣战，报复给陀尔古斯扣上枷锁，对祂不公的人类与精灵诸神。
绿潮自此爆发。
···
一支新的黑兽人座狼部队自烟尘中冲出，哮吼着对联军后方发动了冲锋，它们显然早就埋伏在了叹息之墙的后方，这里在军阵的排布中本该是整座战场最安全的位置，此刻却即将沦为杀戮的屠宰场。
联军当然会提前勘察战场，以防敌人的冲锋队藏在自己的阵地旁，可任谁也想不到，那座高大的叹息之墙竟在一瞬间就被轻易摧毁了。
杜坎·森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但这样就够了，它就像站在人们的心坎上，恐惧一下一下蠕动。
前线的兽人大军狂热的欢呼起来，发动了更加疯狂的进攻，侧翼的剑舞者想要撤回部分保护后方，但防线刚刚开始收缩就迅速变得混乱，阵将们只好发布坚守的命令，尽全力来维护岌岌可危的防线。
无法得到任何支援的月精灵们做出了最后的抵抗，又一波矢阵落下后，月精灵的阵型在黑兽人猛鬼般的怒啸中被撕碎了。
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向着兽人那方倾斜，这时战场中间忽然出现了一道火墙，火焰散发着淡淡的金黄，宛如田间的麦穗。
这道火墙恰好横隔在月精灵的后撤路线上，前方是收割生命的狼骑军，没有办法，月精灵们只好冒死冲入火海。
越过火墙的精灵们在泥地上翻滚着想要扑灭火焰，却惊奇的发现这金色的火焰非但没有灼烧他们，反而汇聚在伤口处，让血淋淋的皮肤逐渐复原光洁。
“这是科琳的神术！”月精灵统领反应过来，战场上回荡起联军士兵的欢呼。
几名座狼骑手也试图越过火墙，但它们立刻就尝到了鲁莽的苦果，痛苦哀嚎起来，火焰把皮肉烧的噼啪作响，就像倒进油锅里的水。
座狼骑手们不敢再逾越半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月精灵们后撤，战场中间出现一片开阔的空地。
月精灵们穿过人类联军组成的新防线，撤向中军，这支新防线的士兵组成有人类、有矮人、甚至还有半身人和侏儒，他们无一例外身着重甲，手持一柄按理来讲，只有在战马上才有足够力量使用的造型古怪的超重型骑枪。
他们把骑枪平端，做出冲锋的姿势，可单凭人类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运用这般沉重的武器，更别提矮人和侏儒了。
还没等黑兽人们意识到联军想要做什么，只见超重型骑枪的中间喷出亮眼的火光，发出齐齐的轰鸣，座狼惊惧的嚎叫起来，摔落了背上的黑兽人，又哀呜着倒下，一颗颗细小的黑色弹丸散落在地面。
矮人的机械师们竟然想到了将火绳枪这种全新的技术和长枪组合起来，超重型骑枪难以发动进攻的问题得到解决，成为攻防兼备的利器。
黑兽人们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火绳枪的威力还不足以在穿透它们的皮肤后造成致命杀伤，但座狼们不一样，这些平日茹毛饮血的猛兽此刻毫无抵抗之力的栽倒在了血泊当中。
这时一群人穿过防线来到阵前，他们跟随在那名红发飘扬的女人后面，一往无前，脸上全无畏惧不安。然后他们停下，静静的看着女人独自驱马上前，跟那些致命的黑兽人拉近到几步的脚程，中间仅隔一道火墙。
如果说联军像一支驴鹿混杂的马群，那此刻联合他们的头马已经站出来了。
女人翻下马，单手做出握剑的姿势，一柄剑就真的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由点点火星与光斑汇聚，一把无鞘火耀色长剑。
剑刃割开掌心，女人一甩手，淋漓鲜血浇入熊熊烈火。
诡异的沉默后，黑兽人们齐声发出一种威严的战吼来，在兽人粗糙的文化里这样的战吼极其难得的带有一种美感，它们纷纷扭过头去，看向自己的首领，杜坎·森。
女人的动作是典型的兽人传统，将自己的鲜血洒入烈火，意味着对另一名兽人发起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斗，如果对方拒绝，无论它是谁，都将受到整个兽人族群的唾弃。
更别提这场对决的发起者是一个女人！
杜坎·森站起来——联军的众人这才发现它居然是坐着的，先前烟尘太厚，只看得见那高大的身躯，可此刻它站起来，人们才知道自己还是为常识所束缚了，杜坎·森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兽人，而更像是一只巨魔，同为兽人中翘楚的黑兽人们站在旁边同它一比，也就和矮人没了区别。
“科琳？”随风传来的沉声仿佛天地的低鸣。
她点头。
于是杜坎·森一跃而起，如落星自天际而来般劈下重斧，科琳持剑对击，刃与刃的铿锵回响直冲苍穹，响彻整座战场。
···
“罗兰！”维洛萨大吼。
“就是现在！”罗兰剑指战场，放声咆哮起来，“碎剑利于顽盾！”
路西泽已经无法阻止他了，他的意志坚若磐石，没有丝毫缝隙。
人的意志是极其强大的武器，当你决意汹涌，无人再能束住你的脚步。
整整一千匹战马同时人立起来长嘶，维洛萨高举手中大旗，在激昂的喊声中，他的马蹄刚落下，罗兰的战马就已经跑远了，烟尘在马蹄下翻滚，所有重骑兵跟在罗兰的战马后发动了冲锋。
他们从侧翼直切入战场中心，就像死神挥舞镰刀经过生命的麦田，肆无忌惮地收割，背后涌起冲天的血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