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卓东来缓缓开口：“你没有带倚天剑。”
不等秦川回答，他继续说：“若你恭候多时，怎么会没有带倚天剑？”
郭襄随秦川消失了两年，倚天剑自然落在秦川手里。司马超群对卓东来描述过倚天剑的绝世锋芒，那是西狂杨过都要退避的锋芒。
秦川目光依旧在程灵素身上，轻声对她说：“看来咱们叙旧的事，要等一会了。”
卓东来又露出温和平静的笑容，“秦公子，你和程姑娘有话还是现在说比较好，否则过会就没机会说了。”
他从身上取下一个用紫色布条包裹的长棍状的事物，解开布条，里面露出秋水一般的剑身。
一股仿佛无可化解的凶兆自剑身散发出来。
显然这是一把绝世利剑，至于和倚天剑能否争锋，只有试过后再知晓。
奇怪的是，这柄剑的剑脊上有一道很奇怪的痕迹，看起来就好像是泪痕一样。
哪怕五感不敏锐的人，看到泪痕，心里都会堵得慌，似乎里面蕴藏着一股难以解释的邪恶意念。
毫无疑问，泪痕让剑的凶意更甚。
或者剑上的凶兆，源头正是这一滴泪痕。
程灵素霎时变色，“你小心，那是泪痕剑。乃是前代第一铸剑师萧大师打造的凶剑。”
铸造倚天剑和屠龙刀的匠师是当代最知名的铸剑师徐夫人。
徐夫人是战国时很出名的一个铸剑师，在江湖中，往往冠以当代最出色铸剑师以徐夫人的名号。
而萧大师却是例外，他铸剑的技艺已经到达神乎其技的地步，无须以前人的名号来为自己增添色彩。
因此萧大师只是萧大师，不是第七、第八、第九个徐夫人。
泪痕剑是萧大师最后一件作品。
秦川点了点头，“我听过这把剑的名头，曾经寻找过一段时间，没想到最后还是卓先生亲自把它送到我手上。待会，我会让卓先生走得体面一点。”
有了泪痕剑，秦川就不需要借用郭襄的倚天剑了。总是借人家的剑，不免有吃软饭的嫌疑。
卓东来笑了，“这句话卓某也同样奉送给你。”
剑已经在卓东来手上，可是他没有出手。
因为秦川身上到处都是破绽，也意味着到处都是陷阱。卓东来是一个没有绝对把握，不会轻易出手的人。
他在等待秦川出招。
无论秦川如何出招，总是挡不住泪痕剑的锋利。
要不是秦川太过危险，他甚至考虑活捉秦川，拷问出他身上的秘密。
秦川：“空手对付卓先生，未免太过不敬。所以我得拿一件武器。”
卓东来全神贯注起来，他忌惮秦川掏出一件暗器，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秦川的双手、双足乃至于全身任何一根毛发。
只要秦川一有动作，他就后发先制。
然而秦川的动作，令他大为震惊。
因为秦川捡起脚下一根树枝。
枝上的红叶早已枯萎，像是干枯的血液。
这意味着秦川打算用这样一根树枝来应对他的泪痕剑。
可是卓东来一点也不敢小瞧秦川。
秦川吹了一口气，枯萎的红叶随即从枯枝上脱落，一股几乎凝为实质的杀气随即逸散出来，令卓东来原本充盈的气机露出一丝缝隙，导致他失去了一个绝佳的出手机会。
木叶萧萧，北风呼号。
秦川持着一根枯树枝，好似手持一把绝世利剑，满溢的杀气化为实质，包裹天地，视众生如草芥。
秦川轻轻叹了口气，“卓先生，你也是个……”
他尚未说完话，卓东来便已经出手。
卓东来分明感受到秦川的杀气越来越盛，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他后发制人的算盘，在秦川毫无遮掩的实质般杀气下，落了空！
卓东来的剑法十分简洁，简洁到已经不是一种剑法，不是任何一门武功，只是一种杀人的技巧。
化繁为简，大道至简。
这样的技巧需要千锤百炼，需要从无边的磨难里熬出来。
很难想象卓东来这样一位雍容华贵的武林大豪，竟是吃过那样的苦。
特别是卓东来的手，细腻洁白，一点没有受苦的迹象，因此常人往往会忽视他的可怕和恐怖。
以往卓东来无论是用刀，还是用剑，皆是这样的手法。
快准狠。
手中的兵刃如他血肉肢体的延伸。
哪怕对手实力只跟他相差一线，也会被他抓住瞬息间的破绽，以不可思议的出手速度，完成一条性命的收割。
可是这一次他竟失手了。
秦川以一根柔弱的树枝挡住了他的剑。
秦川挥动手中的柔软树枝，好似挥出一阵清风，徐徐而来。柔软绵密的气网随之诞生。
但卓东来的变化亦令人瞠目结舌。
原来他出剑竟不是用手臂，而是用手腕发力，他的手腕灵活如蛇，力如巨象。
灵活性和爆发力，超乎想象。
他的剑总能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出、转折。
但秦川的剑如清风拂柳，剑影千重。总是以一股柔和的气劲贴着卓东来的剑身，好似情人的柔，温软柔和地安抚这把凶器。
卓东来心知，如此以往下去，泪痕剑迟早会陷入秦川气劲的泥潭里，连同他整个人一起最终沉没。
他一剑转折，本来是刺向秦川的右肩，可突然间如火花迸发，变成当胸直刺。
柔软的树枝终是无可奈何地碰上卓东来的泪痕剑。
这把绝世凶剑终归展露出它应有的威能。
树枝瞬息间化为粉末，接下来当无坚不摧地刺入秦川的胸膛，而随着剑尖搅动，直接粉碎秦川的脏腑。
程灵素都闭上眼睛，不敢看后面的结局。
可是卓东来得意的笑声始终没有发出。
他甚至发不出声音。
就在刹那之间，卓东来的泪痕剑的剑柄居然握在秦川手里，而剑尖已经当胸刺入卓东来的胸膛。
这一剑刺入的手法和准确度、爆发力，与卓东来刺出的一般无二。
卓东来只是睁大眼睛，仍旧不可置信秦川是如何做到的。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知道答案，因为卓东来的气息已经彻底断绝。
“现在，我多少知道一点当初龙城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神妙了。”
秦川背着一只手，笼在袖子里不住颤抖，神色却从从容容，好似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仿佛杀死卓东来这样一位江湖大豪，对他而言，竟也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他向程灵素露出一丝歉意，似乎在说，“不能让你亲自动手报仇，实在抱歉。”
而刚才那一瞬间的胜负手，乃是秦川近年来武道大成的手笔，融合了瑜伽密乘、九阳神功的清风明月要旨，更有他华山派清风十三式的精髓，还有张君宝以柔克刚的武学理念。
饶是如此，面对这把绝世凶器，以空手夺白刃，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依旧充满凶险。
若是有倚天剑在手，他何至于如此麻烦。
适才虽然胜得干净利落，却险到极处，不见得比当初和杨过交手的两次差。
当然，赢得干净利落，秦川心里也一种说不出的舒爽。
他敏锐察觉到，伴随着这样一场凶险的恶斗，生死玄关的桎梏出现一丝松动。
看来他的武学之道要更上一层楼，需要这样的恶斗。
每个人打破生死玄关的机缘是不同的。
秦川应是适合通过这样惊险刺激的比斗，来激发自身的潜能。
程灵素见秦川大致无恙，放下一颗心，随即观察到泪痕剑的泪痕竟消失了。
如此一来，仿佛剑上的凶邪诅咒被抹去一般，绽放出一股更胜从前的光彩。
程灵素：“秦川，剑上的泪痕没有了呢，看来你得重新给它取个名字。”
“你来取吧。”
“你瞧，它的剑身青光湛湛，不如叫青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