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一场胜利
卑水城守军，开城投降了。
就在双方激战之时，酋帅李猛于众目睽睽之下射杀胡氏的行为，已经像瘟疫一样在城中传播开来。
胡氏之贤人人皆知，对比李猛之毒，终究还是动摇了城内守军的人心。
随着张嶷军的神勇表现，开战才不到半日，城墙便被突破，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城中，城内守军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
无心再战，也无力再战。
于是，李猛手下的几个将领，只经过简单的几句交流，便毅然决然的联合起来，带人冲上城头，杀死李猛的几名亲卫，将之拿下。
然后打开城门，将李猛献给汉军，请求宽恕。
路过胡氏母子尸身的时候，一名将领还拿出一块布来，给他们盖住了身体。
其他士兵见酋帅内讧，无人指挥，自然而然便丢下了武器，放弃了抵抗。
张嶷冲进城中，本来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没想到敌人却纷纷丢弃兵器，举手投降。
略有遗憾之余，也是颇为庆幸，毕竟巷战一开，死伤在所难免。
一个时辰之后，李猛被捆成了一个粽子，带到了周默面前。
他双目圆睁，鼻青脸肿，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若不是你逼那胡氏来送死，我部将焉能叛我？我城中尚有兵三千，粮草可支半年，防守你这区区几千人，绰绰有余。”
“你这条计策，好狠！”
周默淡淡道：“你想多了，就你手下那些乌合之众，就算没有胡氏，三天之内，我必破城。你应该感谢胡氏，她一人之死，活了你城中三千条命。”
李猛大怒，他猛地一挣，像一头被锁链束缚的猛兽，朝周默一扑：“汉狗！虚伪！令人作呕！若能用这三千条命换你的人头，我眼都不会眨一下！”
“推下去，斩了。”周默冷冷地道，眼都没有眨一下。
三千降卒，分为两类，各占一半。
一类是近一两年从本地强行征募的山民，多是家中尚有母亲、妻子的本地年轻人。
另一类是跟随李猛多年的老卒，成分复杂。多为桀骜不驯，难于管束的老兵油子。
对于第一类人，全部采取自愿原则。想回乡的，不拦着，还每人送粮三十斤作为盘缠。其中身强力壮者，又愿意继续为汉军效力的，编入各营，报上家中地址，汉军还派人送粮二百斤去其家中，作为募兵费，同正规汉军一视同仁。
对于第二类人，全部采取强制的原则。先剔除其老弱，充为力役，再将其原本建制打散，重新分配为十余屯，平均编入各营。
不光饷钱减半，还采取极严格的连坐制度，一人违纪，全屯受过，连续违纪，直接罚为力役。
总之就是低人一等，不被信任。周默称之为，试用期。
除非之后的战斗表现优异，立下军功，或者观察半年之后，确实能收束野性，达到令行禁止，才能取消歧视制度。
周默称之为，转正。
卑水城中囤积的巨量粮草，周默留下一半作为军用。其余一半，除了前面发给人们的募兵费和回家盘缠，剩下的，全部派马谡分发给了周边村寨的贫民，说白了，就是收买人心。
年轻人们陆续带着粮食回到家乡，与父母妻子团聚，自是无限欢喜。又听闻汉军所过，与民秋毫无犯，见百姓饥馑，还分肉给人们吃。很多人都对汉军有了好感，至少也不再仇恨。
一些自恃身强力壮，又家庭贫困的年轻人，回乡之后，为了赚取汉军丰厚的军饷赏赐，以补贴家用，也纷纷约三五乡邻结伴，主动返回卑水，加入了周默的大军。
周默还在山鹰坝寻了一块风水极佳之地，为胡氏修建了一座大型墓葬，为其子修建小型墓葬，安葬于侧。
又将胡氏旧居改建为一座祠堂，塑胡氏持梭彩绘泥像。找了画工，在祠堂周围墙上绘上胡氏的故事。
从年轻时在汉地学习纺织，到嫁入南中，亲自纺线织布，赠送衣服食物给小孩子们，还教给南人女子纺织女红，最后在卑水城下请求停战，被恶酋射杀。
山鹰坝和周围的百姓纷纷前来膜拜，看到墙上故事，知道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毫无虚假，闻者无不动容落泪。
马谡发粮归来，见到周默建的祠堂，啧啧称赞，叹道：这才叫真正的攻心之计，谡虽计策百出，可全加起来，恐怕都比不过将军这座祠堂！
在马谡的建议之下，又在卑水城中设官营胡氏织造坊，派随军工匠，将之前胡氏宅中损坏的织布机尽可能修复，马上就能投入使用。
等将来战争结束，再从蜀中调集资源，扩大规模，教导本地女子纺织术，这就是后话了。
修整数日之后，周默大军开拔，继续沿山路西进，前往邛都。
卑水前往邛都，只有不到三百里，换做蜀中平地，三天怎么也到了。
可在这大凉山中，山路曲折盘旋，行军十分困难，很多路久无人烟，荆棘密布，还需前方一边开路，一边前进，行进速度极为缓慢，每日最多只能走五六十里。
数日之后，距离邛都已不过百里，终于收到来自北边黄元部和旄牛部的消息。
山中通讯极为困难，两军都在行进之中，就更加麻烦。朗路派出的信使极为熟悉本地环境，翻越数座大山，才好不容易找到周默部。
他报告称，黄元和旄牛联军，已经成功拿下台登县，正沿孙水南下，逼近苏祁县。苏祁县乃邛都北大门，相距只有一日路程。
周默马上召集各将开会，经过分析，这条信息是五日之前发出，苏祁县距离邛都太近，邛都不可能不派人北上防守。这场仗不好打，黄元他们此时很可能还在苏祁激战。
于是，周默下令全军，加速赶路，希望尽快赶到邛都城下，实现预定的南北夹击之计，为黄元和旄牛联军分担压力。
终于，隔日傍晚，周默军前锋冲出大山，进入了孙水谷地。
放眼望去，再没有大山阻挡视野，一片开阔，令人心旷神怡。
尤其向北望去，是巨大的邛海，乃是蜀中第二大淡水湖，夕阳之下，一片金光粼粼，美不胜收。湖畔农田密布，与蜀中的景致竟颇为相似。
这里是整个大凉山区仅有的一片膏腴之地，与一路经过的荒凉山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难怪高定死后，诸蛮夷部落都想把这里据为己有。
极目远眺，在邛海之北，遥遥可以望见一座城池，依山傍水，仿佛世外桃源。
那里便是邛都，越嶲郡郡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