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禾儿回府

殚精竭虑，九死一生后，禾儿和薇薇终于回到了禾府。就像窗台上的玻璃瓶中盛开的鲜花一样，权衡了利弊，才能避免出现决策失误，能活着走出来，就很不错了。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嘲笑她们。毕竟从根本上说，这是优胜劣汰的选秀结果嘛，不就是…没选上吗？

“回来啦，回家了就好啊。”禾儿的父亲慈祥温和的笑道：“纵然选秀失败了，也不是你的错。”

“不必放在心上。”禾父吩咐薇薇道：“这两天一路奔波，劳累了。薇薇，快去给小姐打热水来。你们两个都要好好休息休息。”

桌上准备好的丰盛的吃食，像是在庆祝两个人凯旋而归。

虽然薇薇在禾府做事，但是禾员外的主仆观念比较薄弱，对下人都很温和，从来不会偃旗使指的呼来喝去，禾家非常尊重下等人的人格和尊严。和禾员外相比，禾儿更没有什么小姐的架子，如果不是薇薇善良正直，恐怕会时常有恶奴欺主的事发生在禾儿身上。

薇薇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的丰盛吃食：苹果、梨等新鲜水果拼装的水果切盘，甜酒、小麦粉制作的面包、蛋糕，马铃薯制作的薯条、薯片，还有炸鸡、酱鸭、酥肉、醋鱼等……这些吃的喝的东西，一部分是禾府自己种植、甚至养殖的。当然，也有一些是外面买入府里的。

西斯巴鲁国和平安宁的时候，饭菜也是非常美味可口的。但是兵荒马乱后，饭菜就变得味同嚼蜡，难以下咽了。这是一种诅咒，也是所有生活在乱世中的人都会吃的相同饭菜，独有的感觉，不变的定律。

那么在乱世中，有没有什么地方的饭菜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然是美味可口，让人拥有食欲的呢？

有倒是有，不过是在青楼里。生活在西斯巴鲁国青楼里的女人，都是西斯巴鲁国最可怜凄惨的女人，所以青楼也是唯一没有受到诅咒的地方。

自从西斯巴鲁国的老国王去世后，西斯巴鲁国爆发了各种为了争夺皇位、暗中较量的战争。这些战争都没有硝烟，都是算计。亲王们都在互相攻击对方封地上的米面粮油，有的亲王将花生米磨成粉后，伪装成面粉送到对方封地上售卖。有的亲王用工业糖伪装白糖，拿到对方封地上售卖。还有些，直接开始攻击对方的农林牧畜渔，让一年三熟的作物变成不能吃的转基因硬菜，让农作物减产甚至颗粒无收……这些亲王都想着先把对方的封地变穷，对方封地上的人口变少后，再杀死竞争对手，并且兼并对方的封地。所以，西斯巴鲁国宫廷里生产的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吃的。甚至连西斯巴鲁国宫廷中生产的一把面条，使用的原材料也可能和脚上穿的人字拖鞋是同一种。因此，西斯巴鲁国的很多地方都在闹饥荒。

所以，司徒伟恒才会果断放弃，并且退出争夺西斯巴鲁国的皇位之战。因为他不想让这些肮脏丑陋、散发着恶臭气息的东西，弄脏舀水盆地的安宁和和平。

樟县是舀水盆地内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禾儿的家就在樟县内部，也算比较安宁了。

吃过饭，禾儿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了。薇薇却没有任何休息的想法，她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寻找答案。比如，司徒伟恒究竟想利用她去牵制谁？或者说，用她当挡箭牌去对付谁？

薇薇想不通，怎样的女人，竟会令司徒伟恒犯难到现在这种程度。竟然逼得高高在上的司徒伟恒，不惜低下姿态来和薇薇这种小丫头谈合作。看来司徒伟恒想要对付的这个女人来头不小。

司徒伟恒并没有结婚。权势地位低的女孩儿，也不可能让司徒伟恒感到忌惮，甚至害怕。直接就笑纳了，不会有这么多琐事出现。莫非…是逼婚？而且这个逼司徒伟恒结婚的女人，身份肯定尊贵无比。而且尊贵到让司徒伟恒感到害怕，不敢结婚。可能是某个番地的郡主，不过，会是谁呢？

薇薇想起司徒伟恒说过，他是兰芝族族长的长子。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这个女人是兰芝族的郡公主。

薇薇正在独自乱想的时候，贺姐从门口探了个头进来，美貌绝伦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你们回来呢…”

贺姐比薇薇大了两岁，也在禾府里拿钱做事。贺姐的身材窈窕，杏眼如枣，健康又活泼。她拉着薇薇去了院子里，扭着薇薇一起玩耍。贺姐不服气道：“上次编歌我输给了你，这一次我可下足了功夫。你给我走…”

贺姐拉着薇薇来到一片竹林，走到一块石头前，贺姐轻轻用力按住薇薇的肩膀让她坐下道：“薇薇，你坐在这儿，坐好了。”

贺姐清了清嗓子，洋洋得意的唱道：“……鸟鸣轻轻客眠多，水眠悠悠岸未过。青山依稀，梦里花落～”

空灵安详，让人进入梦乡的那种幽深，带着一些诡异。

薇薇听完歌后笑了笑，直接认输道：“我输了。”

“这整个禾府，只有你我有这样哼歌的天赋。”贺姐问道：“薇薇，我们真的不比了么？你一直都好斗，这样认输真的甘心吗？”

“我本来就不如你。”薇薇淡淡回答道：“而且贺姐，我赢了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是好朋友，最重要的是友谊。”

薇薇敛藏锋芒道：“既然是朋友，就不要比较了。”

“好吧，”贺姐很宽容的回答道：“那就都听你的。”

薇薇拿出手机，开始自拍照片玩耍。把脸靠近手机摄像头时，才发现几天的赶路导致自己眼睛的黑眼圈很重。薇薇连忙对贺姐道：“不行，我现在也得像禾儿一样去睡会儿，养养精神才行。”

“去吧，去吧。”贺姐回答道：“你确实应该回窝里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薇薇回员工窝里睡了半天，当她醒来时，禾儿正坐在床边望着她。禾儿温和问道：“薇薇，你睡好了么？来，吃个苹果。”

这都快分不清谁伺候谁了。薇薇只好点了点头，拿过禾儿削好的苹果啃了两口。只要禾员外没看见，就没事。

“薇薇，”禾儿突然道：“我们禾家……恐怕不能继续收留你了。”

薇薇心里突然感到有些难受，她反问禾儿道：“禾儿，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么？”

“为什么要赶我走？！”

禾儿回答道：“没有。薇薇，你做的很好。只是…”禾儿犹豫道：“我们禾家本是弃子，早被樟县的权贵们放弃了。这次选秀…你知道我又不争气，没被封上任何位分。禾府独木难支，落败萧条是早晚的事情。我们禾家也在裁员精简，开源节流……反正我已经贬为庶人，现在也和你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准备省吃俭用、节衣缩食，慢慢过渡为平民。所以，我们也不需要什么人伺候了，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但是薇薇……”禾儿轻声道：“你可以去找司徒伟恒，去他家谋个差事。司徒伟恒的家和我们禾府不同，如果他真的善良大方，仁慈明理。我想这样的人…一定会收留你的。”

禾儿实在是太低估司徒伟恒了。

薇薇想起自己和司徒伟恒第一次见面时，司徒伟恒就曾明确告诉她，他已经把薇薇和禾儿的底细调查清楚了，并且了如指掌。这种心思缜密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一个表面伪善，而内心无情的人呢？

于是，薇薇摇头道：“禾儿，我可以不要薪水。我只想留在禾府，留在小姐身边。”

薇薇需要一个能够和司徒伟恒相互合作的平等身份。住在禾府，她还有周旋的空间和包装的时间。脸上还能有些体面和傲气，可以像个盟友一样和对方约法三章，约定不能触碰双方底线之类的。如果薇薇因为贫穷和无能，恬不知耻的住进司徒伟恒家去求收留，万一司徒伟恒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而是一个打着什么歪主意，歪心思的卑鄙小人。那薇薇就惨了。也许到时候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也说不定。

“既然你不要薪水，……那就留下来吧。”禾儿思考道：“我们禾府养个闲人勉强还养得起。而且你不要薪水，我们也不会使唤你做事儿。只因为薇薇，你是我的朋友。而且，我们是永远的好姐妹。所以我永远会对你很好，像姐妹一样。如果你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这…是你的劳动契。”

薇薇接过禾儿手里的劳动契约书。6年前，薇薇卖身为奴在禾府干活，上面写着契约的截止时间是10年后。这份契约书随着禾府的衰败，提前结束了。

禾儿对薇薇道：“以后，你就以我的朋友，或者客人的身份住在禾府里。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留下来了。爹爹那边我会去说。他宽厚仁慈，也一定会同意你留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