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界征途
即将召开的“联境科学文化访问交流会”信息发布会备受瞩目。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信息发布会。传播领域之广与覆盖星民之众堪称空前。七界第一次全域信息发布会，始于100星年前七界联境成立之际。
彼时，七界的七大星界版图初具雏形，依托时空感融科技探索建立通联关系的星球不过5000个而已，最远的星球位于青霜星界，距离约17.5亿光星年，或约2.5“维场”。科诗世界的科学公务者们更愿意用“维场”的概念来描述宇宙的距离维度。光好比海上的航船，可视可见；维场好比海水，不过这个海水不可见而已。
最近一次的全星域信息传播盛事当属10星年前的第九届异能者竞技大会，至今依旧是各星界星民历经乐此不疲的演绎、推陈出新的谈资。那次的传播触达约2600万颗星球。而本次发布会的数据毋庸置疑再创新高：触达约3000万颗星球、8.1亿亿亿星民，传播距离最远为490亿光星年。初步统计，约28万颗星球能近乎实时同步收看，前后相差7星霎；最远的星球约在59星日后方可收到信息。
信息发布会地点原定于科诗世界境外的万峰林。为了让七大星界各星球的3000万名代表更加深入了解本次活动的意义，同时，也为了体现其经过了七界联境的郑重决议，而非一次普通寻常的科学文化交流活动，最后，发布会的地点落在了七界联境，即“小蜜蜂”触角的上空。
对于这次发布会，按照当前科技发展水平，无论在七界的哪个角落观看，和亲临现场效果相差无几。但是，联境的现场外却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从地面到空中，不同星球形形色色的星民早早抵达，翘首以待。
离发布会开始大概还有5星霎时分，联境的上空突然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中有淡淡的乡愁，亦有祥和的喜悦。正在这时，星民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快看！快看！快看！”只见“小蜜蜂”触角的上空凭空长出一朵房间大小的花朵，但是仅能看见花朵残缺不全的轮廓，颜色是铅灰色的，仿佛是刚刚用铅笔新绘的素描。
慢慢地，花朵的形状与颜色越来越饱满；最后，一朵生机盎然的淡紫色鲜花在风中姿态嫣然地绽放。随后，数十块巨幅大屏缓缓布满广场上空，确保广场上无论是地面还是空中的星民，从任意角度都能观看发布会。接着，无数虚拟的小屏幕像一朵朵蒲公英飘散到前来观看的星民面前，每个星民都能拿到一块。这一景象比发布会场景本身仿佛还要壮观。
不管是地上还是空中，星民们的情绪被带到了一个全新的高潮。悠扬的笛声停止了，花朵形状的发布会会场的颜色一点点淡下来，最后变成了全透明状。在惊呼声中，发布会内部场景在星民们的眼前显露无遗。
“七彩祥云！”瞬间，整个空间被海水潮涌一般的声音淹没了。原来，全体与会者穿着统一的、光彩夺目的、看上去如同七彩祥云一样的服饰，如临仙境。
主席台上落座的有四位嘉宾，其中三位是星民们十分熟悉喜爱的：科诗世界公务首座何为、文锦世界公务首座墨白、七界联境首座微禾；另一位就是面容精致如玉石雕刻的尘浪。再看主持席位上站着的，赫然就是潇洒出尘的空流。他们的出现再次引发了一阵更高的声浪。
发布会在空流灿烂的笑容中开始了。和任何一场重大的发布会一样，大众看热闹永远大于看门道。虽然他们也知晓本次活动使命崇高、意义非凡，但是发布会上那些咬文嚼字的语句从来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但对于千千万万颗星球上的政界而言，发布会上每一位发言者的姿态、动作、语气，每一段文字，似乎都蕴含着特定的含义，需要进行仔细的分析研究。
发布会尚未结束，何为还在语重心长地做最后的总结发言时，作为本次交流团团长的尘浪和交流团发言官的空流已经在时空信息弧上“烧红”了星空。
与场外热闹喧嚣的氛围对比，冰火两重天的是，参与发布会的与会者轻松怡然的外表下时刻保持着如临深渊的警惕。
会议刚刚开始，三位首座与行动组成员就接到密讯，通过时空场分界压制形成的会场密闭空间此刻正受到来历不明的强烈破界冲击。何为秘密告知大家不要慌，该来的自然会来，我们正好也借机领教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耐本领究竟有多大？！为即将开启的航程中的安全性保障工作提供更多的参考。
通过对破界冲击源的分析发现，其中有两处来源于暗黑星空。随即，暗黑星空方面坦然承认是其所为，他们的意思就是要检验一下科诗世界的安保能力。有几分试验的成分，也有几分恶作剧。这两个破界冲击源，一个是立体裂变式攻击，一个是多点连环式攻击。
其他几个破界冲击源的源头和位置短时间内尚不能确定，不过测试发现，现有的攻击不会造成任何破坏性的后果，可以理解为一种试探性、测试性、威胁性的行动。仿佛是要传递一个信号，要对这次科学文化交流活动敲敲警钟。
发布会的最后，何为宣布联境科学文化交流团即刻出发。场内外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这时大家才发现，发布会现场之外，不知何时飞来了一艘飞羽。这艘飞羽的形状非常特别，像一根长长的牧笛，一共有9节，外表颜色如同鹅黄的竹子一样，悬浮在空中发出浅黄色的光晕。
蔚澜站在飞羽边上，作为红尘星界的代表迎接出访团的各位使者。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飞羽，让他想起了遥远的故乡的黄昏。在星民的欢呼呐喊声中，81名出访团成员依次踏上飞羽；最后，尘浪转过身来，向三位首座与广大星民深深致礼，现场再次沸腾了。
四下流云飞逐，飞羽再次响起了笛声，有轻舞飞扬畅想远方的悠扬，亦有游子离别故乡的淡淡忧伤。
牧笛号飞羽在空空中缓缓盘旋，像蜜蜂一样画下一道8字舞的轨迹，联境变成了欢乐的海洋。然而，在这海洋之中，有几滴不易觉察的泪花，在无声地闪烁。只有行动组成员才真正明白，泪花的背后预示着什么。众多星民对这一切自然是一无所知，但这一切，丝毫没有逃过阴谋者的眼睛。
牧笛在空中洒下了一行字：“时空无垠，和平无价，生死无悔”，便绝尘而去！
欢愉的浪潮在理性思辨的涓涓细流中归于平静，随着各方信息的交汇，整个七界的星民终于对牧笛在空中留下的那行字有了深刻的领会，至此，各个星球笼罩在阴郁与焦虑的思潮之下。
牧笛之上，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更多的成员沉浸在对从未经历过的旅程的新奇与喜悦之中，没有任何一位成员乘坐过如此巨大的飞羽，飞羽一共9节，每一节都比寻常的飞羽要大一倍，所有的设施设备一应俱全。为了精益求精地准备即将到来的交流会，代表团成员个个热情饱满，一个个开始忙碌起来。
在和同行的部分红尘星界代表团成员沟通交流之后，行动组成员按预定计划召开了秘密碰头会。在大家通报完各自负责的情况后，空流说道：“就当前来说，安全是第一位的。不仅仅是行动组成员，包括整个牧笛上所有的联境81位成员及两名红尘星界代表。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严格遵照规定，没有携带任何安保武器。否则，如果被某方面发现一点违规之处，所有的努力将付诸东流，后果不堪设想。”
“那如果有邪恶势力不遵守规定怎么办，我们只能被动地祈祷？”洢水焦急地问道。
空流接着说：“对，就是你说的这个问题。从过往的情况来看，我们在原道世界的时候，暗黑星空的某个组织就发动过一次直接的武力偷袭，这后面有暗黑星空有关势力与蓝焰星界共谋的影子。之后，他们方方面面的干扰行为也没有断过。所以，暗黑星空的个别组织可能对我们产生安全威胁。当然，我们也不是完全无为式的被动，一方面，七界联通总署与科诗世界联合通过最高级别的安全措施为我们提供全程安保；另一方面，我们每一位都要保持高度的警惕，如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和七界联通总署沟通。”
“说到外部沟通，我特别说明一下。此前有成员问到这个问题，我没有明确回答，现在可以确定了。就是我们和七界联通总署等方面的一切信息沟通，都是非加密的，这也是严格遵照时空感融站之间通行的信息规定。”知末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之前，我和科诗世界的有关科学公务者探讨，按照我们当前掌握的密信技术，有把握不让外界发觉我们的通信。当我们遇到危险时，不会使所有的信息沟通都暴露在对方的掌控之下。但是，经过和联境等方面认真研究，决定还是放弃使用密信技术。这样一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们和外界的一切联系都可能处在有关方面的监听掌控之中。”
“那也就是说当我们处在时空感融站之间的航程中时，不可以启用任何形式的密讯，但当我们到达红尘星界领域后，是可以用的？”苏菲亚询问道。
知末说：“是的。”
空流补充道：“在牧笛号飞羽上，除了行动组成员，我方还有21名代表亦是异能者；此外，红尘星界留下的两名代表蔚澜和卿嫣应该也是异能者。相对来说，我们这些异能者的危机应对能力要强一些，所以在安全方面，我们要主动承担起有关职责。接下来需要尘浪向全体成员介绍一下行程与时间安排。知末大师，你还有什么需要事先说明的吗？”
知末说：“托你的福，我们都充分沟通过了，尘浪直接说就可以。”
尘浪用手指了空流一下对大家说：“这就是他当初找到我和知末，吓唬了我们一顿之后，留下的作业。”
众士趁机嬉笑而攻之，空流喊道：“求放过，咱们先说正事。”
尘浪说：“好吧，那咱们回到刚才的问题，需要切换到全员音讯模式。”
尘浪通过音讯系统说道：“亲爱的各位代表，我们将在牧笛那穿越浩渺时空的天籁之音中告别故乡，奔向远方，我们中的每一位都肩负着崇高而美好的使命，漫漫征程始于足下，我们即将转入时空感融站的航道，开启真正的星际之旅。两个时空感融站之间的航道，好比两块相互吸引的磁铁之间的磁力线，航道有千万条，其间有各种星球、星系、黑洞、暗域等天体结构，还有一些是星球的武装力量的存在空间；航道的选择需要充分考虑这些因素。
“我们与红尘星界星都地球之间早已联通了一条快捷安全的理想航道。但是由于我们本次的航行不能影响既有航道的正常的通行往来，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本次将要走另一条新开辟的航道。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们3星日后即可到达地球。
“但因是新开辟的航道，没有做过通行测试。尽管通过时空场分界压制，专属航道的安全性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要充分考虑实际复杂多变的情况，可能需要的时间会更久一些。这是向大家初步通报的关于行程的简要情况，祝各位在紧张的工作之余，以轻松愉悦的心态充分享受旅程的风景。”
尘浪讲话完毕，关闭了音讯系统。空流叫知末向行动组成员再讲解一下有关情况。知末示意大家坐好后，展开了一张时空信息图，图上呈现的是一条十分简洁的近乎“S”形状的曲线，线上有3个红点。
知末神秘地笑了笑说：“这条曲线就是我们要走的路。
“我们知道，宇宙中无论多么遥远的距离，总有无数条路径能够到达。我们在充分考虑了距离与安全等各种因素后，选择了这条最佳的路线。无双星球与地球之间距离遥远，如果没有时空感融科技的出现，按照我们传统的概念来计算，即使以光速行使，大概也要25亿星年，当然我们现在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一速度量级。
“打一个朴素的比喻，我们将宇宙航行比作一颗豆子在传送带上移动，牧笛号飞羽就是这颗豆子，以传统速度的概念来计算的话，大概也就是光速的三分之一多一点。现在的科技水平是让传送带在动，当然，豆子本身也在移动。这个传送带，就是宇宙象场本身，我们在驱动时空。大家再来看一下这几个小红点，这是几个安全风险点，其中一个是星系天体的力场风险点，再一个是橙帆星界的武装力量存在空间，第三个风险点以后由空流首座再和大家讲。
“当然，这些风险点只能说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从我们的科学保障维度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安全问题。好啦，我们来看看这张简单的图里面到底是什么？”知末晃动着手指，信息图层一层一层扩展开来。里面是无尽黝黑的深空和无数星星点点的天体。知末笑道：“我就不再展开了，不然我们的余生坐在这里看都看不够。好的，大体情况如此，我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