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若成魔
“寡人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可是，寡人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寡人一双手沾上鲜血，如果能让天下安定，让更多的百姓，获得安宁的生活，那一切都值得。”
“因此，寡人一直都为自己骄傲。甚至原本我以为，直到生命终结那一天，我都不会犯错。”
“寡人以为，我是一个开创历史的英雄，永远屹立人间。”
“可是，今天寡人意识到一个非比寻常的问题！”
祖龙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不对，应该是沙哑。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嬴子风，那个小小的，瘦弱的身影。
随后他摇了摇头：“寡人还是太过狂妄，太过自大了。”
“早在15年前，寡人就做了，违背我这自信的话了。”
“嬴子风这孩子，这么善良孝顺的一个孩子。”
“他真的付出了太多了！包括成为圣人门徒的机会；包括自己20年的寿命。他仅仅是为了替寡人分忧。”
“唉……”
他的内心激动，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下去。
停顿了好一会儿，他才压抑住了内心激动的心情。
“可是寡人，却直接把他放到无数人的质疑当中。”
“甚至不给他任何机会让他解释。”
“你们也确实错了，错得非常严重。”
这声音，让人浑身发寒；众人只感觉一股凉意，涌上心头。
他们全身上下，都像是结霜了一般。
“不过寡人！”
“寡人才是真正犯的大错的那个；甚至一切的大错，都在寡人身上。”
祖龙目光转向了嬴子风。
那个依然套着五马分尸的绳索的人。
他很坚定的说道：“寡人没有分清楚真相，不分青红皂白，强行惩罚了于社稷有大功的人。为帝王身份蒙羞！”
“寡人过于霸道自信，仅仅因为表象，就不相信自己的孩子，甚至还和外人一样，伤害自己的孩子，作为父亲身份有愧。”
“现在求原谅，已经太晚了。”
“可是寡人，还是要下一道罪己诏，一定要把这一切，昭告天下。”
“哪怕现在，已经毫无意义！”
“但是，寡人的儿子嬴子风，是个英雄；这个事情，不能不让天下知道。”
“寡人也要让天下知道，寡人的儿子没错，是世界错了。”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每一个字，都如同炸雷一般。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任何人遇到过这种事情？
英明神武的秦王，威严霸气的祖龙，居然认错了。
皇帝下罪己诏！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章邯李斯等人也没见过，他们只有震惊。
古往今来，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这是开天辟地以来，第1次出现这样的事情。
帝王可是天子！
天子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天子会犯错吗？
不会！
哪怕是错了，那也是别人的错，绝对不会是天子的。
至少，在李斯学过的帝王哲学当中，是这么说的。
可是现在！
祖龙认错了。
横扫八荒六合，一统天下，功劳盖不过三皇五帝的祖龙，就这样认错了。
因为错怪了嬴子风！
于是，他下了这样一份开天辟地来，第1次出现的罪己诏。
他们很惊讶！
很震惊。
“皇帝陛下……”
赵高跳出来了：“皇帝陛下，请三思。”
祖龙如果真的下了罪己诏，如果真的认错了，那么就认为嬴子风是对的。
到时候，嬴子风不就逃过一劫了吗。
胡亥也赶紧说道：“父皇，不管怎么说，九弟不过是您的儿子。您作为父亲，怎么可能为儿子，下罪己诏呢？”
“父亲不能为儿子下罪己诏？”
祖龙用严厉的目光，看了一眼胡亥。
他说：“嬴子风经历的事情，要不要你也去试试！同样以15年的时间为限，你看看，你能坚持得下来吗。你要是能坚持下来，寡人就相信你的话。”
“什么？”
胡亥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画面当中的嬴子风。
让他经历这些？
他在这一瞬间，就感觉浑身上下，都打了一个寒颤。
开什么玩笑！
15年？
那样的日子，他哪怕是一天，也过不了。
祖龙看到他这副表情之后，冷笑：“怎么，不敢？”
随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寡人已经打定主意了。”
他又把不光转向的嬴子风。
这一刻，作为千古一帝，那个向来自信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却变得有些紧张。
“这是为父给你的答复，你的心里，好受一点了吗？”
众人又看向了嬴子风。
现在的嬴子风，终于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天了。
他的满头黑发，在寒风当中飘动，看起来有些沧桑。
不过他的脸上，却带着笑。
他说话的语气依然非常平静：“您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因为，这些事情，我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这意思是什么？
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因为我的心，早就已经凉透了呀。
失望到了极限的人，还会在意你们做什么吗。
再做什么也没有意义。
全场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心如刀割。
这个善良的人，被伤到了这种程度之后，已经不会原谅他们的呀。
反正，在众多百姓的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嬴子风没有直接回答他们。
可是在他们看来，嬴子风绝对没有原谅他们。
每个人的内心，都变得越来越沉重。
在他们的内心，如同被压了一座山，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祖龙同样也是如此。
他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嬴子风。
嬴子风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这让他感觉非常难受，让他感觉，好像一根根利箭，在不断的穿透他的心。
祖龙现在感觉太难受了。
哪怕是嬴子风当着他的面，痛骂他这个父皇。
或者嬴子风当着他的面，数落他的不是，把他们当做畜生骂。
或者，数落他这个父亲，告诉他不配为人父。
他都觉得没什么！
相反那样还会很开心。
至少那样说明，嬴子风的内心，还有他们。
可是嬴子风没有那么做，只是这么淡淡的笑。
这样的笑容表明，他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不在乎对。
也不在乎错，都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