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从南京回来，我以为贾主任已经差不多搞定了。
于是星期二下午，我就兴冲冲地跑到楼上他办公室。
贾主任坐在座位上，见我来了也没身，示意我在他大班桌前面的位置坐下。
“贾主任，咱们这个大楼空调改造的事，您看是不是可以尽快定下来？施工可能得两三个月，抓紧时间今年冬天赶得上用。”我轻松地问道。
“哦，这个技术是不错。可是，我们创业园现在没什么钱呢！你这个预算要100多万，创业园今年用于设备改造的资金只有十几万。如果要向区财政申请资金，那得今年先做预算，而且还要招投标。”
贾主任慢慢悠悠地说。
我一听有点懵了：这不开玩笑吗？十几万怎么改造？
看我傻愣在那里，贾主任窃笑着说道：“上次听袁总说，你们还可以投资改造，用什么合同能源方式？”
合同能源是指由节能服务公司出钱来改造，改造完以后通过项目改造后节约的能源费用和业主分成，通过一段时间来回收投资（一般要若干年）的改造服务模式。
“有是有，不过我们是个新公司，一下子要投那么多钱，流动资金有点紧啊！”
“袁总他们公司可不可以投呢？”
我一下子有点明白，那天在茶座袁总在跟他聊什么了。
苑方公司现在有央企投了资，央企对他们的业绩要求很高。难道他是想要这个项目业绩？
“这个，我得问问袁总。”我只好回答。
告别贾主任，我一个人下楼到地下车库，呆坐在车上，心里有点生闷气：“袁总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呢？”
想着袁总这几个月对我一直在全力支持，我不想自己瞎揣测，于是打通了给袁总的电话。
袁总很快接了电话，我跟他说了贾主任的回复，告诉他贾主任想用合同能源方式来做改造。
“哦，那天喝茶的时候他跟我说，他们现在没多少设备改造预算，我就跟他提了这个合同能源模式。”
袁总给我解释道。
“那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心里想，但终于没有说出口。
“但是我们公司现在账上只有几十万了，我们公司投资有点困难啊。”我故意这样对袁总说。
沉默了一会儿，袁总说，“如果你们实在有困难，可以由苑方公司来投。”
“那我们公司呢，如何合作？”
“如果用我们公司把合同签下来，可以给分包一部分项目施工给你们，能让你们赚点钱。”
很明显，袁总早就考虑过这个事情。
这样安排申飞公司还是有利可图的，但感觉上总是有点不舒服。
挂了袁总电话，我拨通了罗总的电话，把这个变化和罗总汇报了一下。
“那怎么行，这是我们的关系，我们开发的项目，怎么眨眼变成他们的业务了？”
罗总一听就火了。
“他们可以通过分包返一部分利润给我们。”我试图给袁总打圆场。
“那也不行，那才能赚多少钱。”罗总还是不同意。
“但是，我们现在自己没资金去投这个项目......”我觉得为难。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分钟，罗总说：“除非他们先付我们一笔中介费，然后再分包一些施工给我们。那样我们虽然没得名，至少还能赚到合理的利润。”
罗总还是商场经验丰富一些。
“可以啊，要中介费多少比较合适呢？”我问。
“20%的中介费总可以吧？这个项目预算一百二十多万，你先问他们要25万吧。”
“嗯......那我去和袁总商量一下吧！”
我应付道，心里有点吃惊。这个项目预算要投一百多万，同时再支付我们25万中介费，袁总能答应吗？
第二天，我打电话和袁总说了罗总的要求。
袁总也不爽了，说：“这个要求有点过了吧？改造全部由我们投资，估计要4到5年才能回本，你们如果还要20%中介佣金，我们的回收期更长了。这样的项目我们公司投委会不一定通得过啊？！”
我感到不好意思。
袁总一直对我们公司很支持，罗总的想法也有道理，而且也是为公司利益考虑。
我不希望第一个项目就让我们双方产生嫌隙。
“袁总，我看这样，我们双方都再考虑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合作方式。比如是否可以考虑我们两家公司联合投资，你们多出点钱，我们少出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把贾主任搞定，把项目签下来。”我缓和道。
袁总答应再好好想一想。
隔天罗总打电话问我和袁总商量得怎么样了。
我说袁总还要再考虑。
“怎么说他也是公司股东，这还考虑啥？”罗总不满地说。
“他在那边毕竟是股份多，而且是那边的总经理，这也可以理解。”
我试图安抚罗总。
“那我不管。我们内部如果都谈不定，怎么去和创业园谈？”罗总说：“要不你让袁总尽快来长沙一趟吧，我们见个面，当面商量把这事确定下来。”
我觉得也是尽快要把合作模式定下来，否则没法和贾主任进一步谈。
所以我给袁总打电话，邀请他过来长沙考察一下，顺便拜访贾主任。
袁总说他本来也是有计划要过来，不过最近南京这边事情也很多，需要先安排一下，定了时间会告诉我。
过了一周，袁总终于过来了。他买了很早的机票，7:30到长沙。我起了个大早去接他。接了以后，带他去吃了个早餐，然后直奔大学城创业园。
到创业园时9点刚出头，贾主任还没到。
我带他在园区转了一下，然后去三楼招商办公室龙总那里坐。
龙总见袁总来了，非常热情，招呼我们在沙发上坐下，叫人给我们泡茶。
龙总说：“欢迎袁总亲自来我们园区考察啊！我们已经盼了很久啦！上次我们去南京考察后，我们内部也开过会商量过了，觉得你们这个技术很好，对我们大楼的空调改造很合适。”
“谢谢，谢谢！我这次来一是现场考察一下，二也是想和贾主任商量一下接下来如何推进这个项目。”
“没问题，傅总和贾主任约过了，他应该一会儿就到。”
十点左右，龙总发了个短信给贾主任，然后告诉我们，贾主任已经到办公室了，于是带着我们上楼。
“袁总！欢迎欢迎啊！”贾主任见我们进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热情地说。
他请我们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又客气地问到：“袁总，你喝红茶还是绿茶？”
“都行都行，我不讲究。”袁总说。
“那我给你们泡一点这个正山小种，福建朋友送的。”贾主任难得地很周到。
泡好茶，大家坐定。袁总说：“贾主任，我这次是专门过来回访您的，感谢你们上次去南京我们公司考察。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成功啊。”
”哪里哪里，上次我们去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我们招待这么周到，你还叫李董事长亲自来接待，感激不尽啊！”
“应该的，你们是我们在长沙的第一个客户，而且你们这个园区的原来的柴油空调系统也特别适合用我们的新系统改造。”
“我们也想尽快改造，但是我上次也跟你说过，我们园区这个预算有限啊！袁总您看看这个事该怎么办？”
“这个傅总也跟我说过了，我们俩也在考虑。原则上可以考虑合同能源的方式。这次我来也会跟傅总再商量一下，我们和申飞公司怎么合作。主要是确定以哪个主体来和你们签合同。”
“好好，你们尽快确定，然后我们好进一步推进。”
“我们这两天就会定下来！”袁总说。
聊了一会儿，11点多了，贾主任叫龙总去下面园区食堂小餐厅安排一个包房，说要给袁总接风。
袁总客气道：“其实工作餐就行啦！”
贾主任说：“那怎么行，你第一次到我们这儿。我们要好好接待你。”
在科技馆吃完中饭，和周主任、龙总告别后，我开车带袁总去我们的新办公室看看。
晚上我安排了袁总和罗总，邱总一起在楼下锦绣红楼餐厅吃晚饭。
罗总和邱总是第一次和袁总见面，表现的很热情。
寒暄过后，大家落座。
上菜以后，邱总先敬了袁总一杯酒，袁总酒量不行，只能喝点啤酒。罗总接着也敬了袁总一杯，对袁总说：“袁总，欢迎你来长沙，以后要多来啊！”
袁总笑着说：“一定一定，只要申飞公司生意做起来，我想不来都不行！”
”那是必须的！”我笑着回答。
然后罗总开始直奔主题，说道：“袁总啊，申飞公司是一个新公司，现在实力还比较弱，要请你大力支持啊。”
“那必须的，我不也是股东吗？”袁总笑着说。
“你看傅总也来了三个多月了，现在业务也在逐步开展。创业园改造项目是我们第一个项目。做好了可以成为我们双方在长沙的样板示范项目，你一定要多关照啊。”
“明白明白。”袁总说：“我和傅总一直在沟通。”
“傅总告诉我了，贾主任想让我们来投资。你也知道现在申飞公司账上钱并不多。所以我也同意可以让你们公司直接来签这一单。只是我们申飞的利益一定要保证啊！也算是给刚起步的申飞公司托一把吧，反正你也是股东，申飞公司做好了你也有份。”罗总说话很直接。
袁总微笑着没说话。
我怕气氛尴尬，急忙说：“大家吃菜吃菜，边吃边聊。”
吃完饭我送袁总去宾馆。袁总上了车说：“这个罗总很厉害啊！”
一路上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没怎么说话。
第二天袁总就要回南京。早上9点我去宾馆接他，送他去机场。
在路上，我问袁总：“两家合作的模式你现在怎么考虑？”
袁总说：“我想了一夜，真是有点为难啊！因为我们做生意，都应该在商言商。但是昨天既然罗总都这么说了，我又不能不考虑考虑她的诉求。”
停了一会儿，他说：“你还是盯着贾主任尽快推动签合同的事。合同还是我们公司来签吧，然后我们公司和申飞公司签一个咨询协议，付你们这个25万的咨询费。分包的事到施工的时候再说。”
我听袁总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袁总答应这个事不容易。
因为毕竟这是一个合同能源投资项目，要直接投100多万去改造，再加上中间的维护成本，至少要七八年才能回本。客观评估的话，已经成了一个鸡肋项目。
但是央企股东对他的业绩压力很大，而且无论是袁总公司还是申飞公司，都急需要在长沙做一个样板项目。
估计他也是做了综合考虑才同意的吧！
“这趟辛苦袁总了，感谢支持啊！”临别时，我真诚地对袁总说。
“不用不用，你好好干吧！只要申飞公司搞起来了，这都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