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然可惜啊
每天上一遍表白墙这样的事情对于两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下训完回到寝室的林柚习惯性地又拿出平板拿出舞蹈视频对着看，带着耳机，一边听音乐放松一边跟着动两下，算是每天都练一练基本功。
手机放在桌面上充电，偶尔的信息让手机桌面亮起，屏保是一个少年的侧影。
夕阳下的少年成为黑色模糊光边的剪影，风吹起少年的额发，露出一只朝着镜头看过来的眼睛。
是周嘉扬。
林柚的目光被亮起的屏幕吸引，从平板上移过来瞥了一眼，结果一眼就看见了屏幕上周嘉扬的照片，脑海里闪回了早上在操场与少年对视的那一眼。
充满侵略性的眼神轻飘飘地在少女身上点了一下，却好像一个牢笼从上到下把林柚牢牢地覆盖在下面。
这是几年来两人亲密无间相处出来的身体默契，一个眼神就足够勾起那些隐秘的回忆。
林柚呼吸一乱，手上的动作也错过了拍子，和音乐完全融不到一起去。
懊恼地咬了下唇，林柚心烦意乱，手把手机屏幕翻过去，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手指在平板上划来划去，却什么也没有划拉出来，纯粹是下意识的用这个动作打发时间，作为发呆的掩护罢了。
“柚子？“舍友洗完澡出来，看见小姑娘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好像兴致不高，唤了一声。
“诶？”林柚应了一声，回过头去。
小姑娘头发早已经散了下来带着卷儿的头发浓密又漂亮，因为垂着脑袋又起来，有些凌乱蓬松的发勾在林柚的脸颊边上，称得小姑娘脸更小更精致，像是一个眼睛亮亮的漂亮玩偶。
林柚仰头去看舍友，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上去就又软又乖。
舍友心里暗叹了一句好家伙，忍不住开口道：“柚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披着头发的时候真的好漂亮吗。”
一边说着舍友一边手勾了一缕林柚的头发捻在指尖：“而且发质真的好好啊，还带着香气。”
舍友语气羡慕：“这还是染过发之后的，不知道你之前没染的时候，头发该有多漂亮。”
林柚视线也落在舍友手里的那截发丝上。
当然有人和她说过。
还不止一次地说过。
少年总是对她的发爱不释手，喜爱在两个人贴紧的时候弄散她精心盘好的发，滚烫的指尖带着濡湿，一点点蹭过她的头皮，带去足以激起一片鸡皮疙瘩的刺激，顺着发丝下划，一点点漫不经心地梳理她的发丝，又坏心眼地用指尖撩起发尾触在她的脊背上。
故意让她因为痒意主动投入怀抱。
少年的小心思足够明目张胆，也带着完全不在意的坦荡，就那样大喇喇地展现在林柚面前，将自己那点拿不出来不可见人的混账想法悉数奉上。
那点不加掩藏的心思与指尖的热度，埋头在周嘉扬肩头的小姑娘早就烂熟如心。
但林柚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悄然睁开眼，配合地投入少年宽厚温热的怀抱，起手臂环绕过少年的肩颈，指尖落在对方的后颈处安抚地拍拍，然后乖乖地将脑袋埋进周嘉扬的怀里。
周嘉扬半垂下的眼安安静静地落在她裸露的脊背上，每一道视线都灼热的烫人，指尖的摩挲顺着背脊骨轻轻揉摁着，眸光隐入黑暗里，垂落的眼睫遮去了所有情绪。
林柚笑得眯起了眼，顺从地转过身去，任由身后的少年弯曲了脊梁，懦湿滚烫的唇在她的脊背上落下一道道微凉的痕迹。
少年的手抚上林柚的脖子，修长的指节蹭过小姑娘光洁的脸，落在水润柔软的唇上，随着吻地落下轻柔地在唇上打着圈的揉，将水红的唇揉成车厘子色，将温热的唇揉得滚烫。
将林柚的呼吸揉得错落起伏。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少年愿意为少女弯下腰去。
正如小玫瑰愿意配合她的蝴蝶。
“柚子？”舍友迟疑的声音传来。
林柚回过神来，笑了一下，手托住自己的脸颊，笑嘻嘻的：“当然有人和我说过啊，我的头发一直都是我的一大杀器呢！”
小姑娘炫耀起自己的优势来一点也不讨人厌，可可爱爱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优点说出来，语气里带着骄傲，又隐隐藏着想要得到夸奖的期待，就好像一只猫咪轻轻巧巧地捉到了一只小鱼，然后将小鱼摆在大家面前，坦然地舔着爪子，等待着大家的赞赏。
舍友点头，顺着小姑娘的心思哄：“对对，我们柚子最可爱最漂亮啦！”
但舍友转过身的时候眼神还是恋恋不舍地在林柚的发上望了一眼，嘴巴里面小小声的：“好可惜，黑发该有多好看啊。”
林柚抿抿唇，小姑娘水润纤薄的唇被抿成了一条直线，两端隐隐向下垂着。
当然可惜啊。
在外面旅游的大小姐坐在酒店里面吧嗒吧嗒掉了两滴眼泪，又觉得什么都不做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那两滴眼泪，当下就决定找个事情出来也要伤伤周嘉扬的心。
各种事情想法都想了一遍，最后林柚还是舍不得那些真的会伤害到少年的话语或者做法，只敢去动一动这头被少年所喜爱的头发，第二日花了半天时间去染了个色。
还不敢真的去漂色，随随便便挑了个棕色就敷衍了事。
但还是很快就后了悔。
染过的发在第一次清洗的时候像是一把被过度使用了的破塑料条捏在手里没有半点顺滑感，粗糙的人掌心，捻在指尖粗粝粝的，在灯光下像是一束枯草。
棕色的染液顺着水流下落，将整个浴室的地板都染成浅浅的棕色，丑陋的，泥土一样的颜色。
小姑娘的皮肤被热水烫的微微发红，垂着脑袋，失去光泽的发从耳后别过，顺着后颈绕到锁骨，铺在了向上的手掌上，像一条条干枯的河。
热水氤氲出的雾气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林柚的眼睛，小姑娘红着眼尾无措地看着自己干枯的头发，拿过一旁的护发素一遍又一遍的打，乳液状的护发素短暂的软化了一下发丝，却在小姑娘满怀希冀地冲洗掉之后彻底失去作用。
失去光泽的发丝像是失水皱缩的玫瑰花瓣，就是涂抹再多漂亮的亮粉也回不到最初漂亮的样子。
林柚只是想要气一气周嘉扬，从来没有染过发的小姑娘哪里知道不漂色的染发也会这般伤发质，当即又后悔又委屈，抿着嘴巴揉搓自己干巴巴的头发，心里想了无数遍再见时少年落在自己头发上时失落的眼神。
又恨恨地想要是周嘉扬胆敢真的对她露出失望的眼神，她就要狠狠地上去揍少年一顿，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撞到墙角，仰起头来逼着人夸她好看。
玫瑰天生吸引蝴蝶。
但被蝴蝶彻底驯服的玫瑰，也会患得患失，担心自己的花瓣失去柔软的那天，蝴蝶是不是也会转身投向别的花朵。
爱情里，没有人可以毫无负担，自始至终坦坦荡荡。
军训如期举行，一天一天慢慢过半。
休息的时候围坐一团等着教官 cue人表演节目几乎已经成了这个连的传统，除了先开始林柚出来跳舞之后，其他有些特长的新生也受到了鼓舞，纷纷举手主动出来表演节目。
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说相声，总归是一个个长得好看才艺也好，总能博得一阵阵喝彩。
前来观看的学长学姐们就越来越多，被拍下来送上表白墙的也越来越多。
周嘉扬和林柚在的这个连直接在学校里出了名。
新生们下了训都会拿上手机在表白墙里面看上两眼，看见感兴趣的也会在评论区里面说上两句，更有甚者把一些上墙的新生的黑历史扒得裤衩都不剩。
周嘉扬就是其中之一。
有人发出了周嘉扬高中时期在一个舞蹈室里面跳舞的视频。
视频很糊，视角也很差，一看就是有人躲在外面偷拍的，视线时不时就会被窗帘和窗户挡住，每一次少年转身过来的时候都会躲一下，声音也嘈杂的不行，根本听不清里面在放什么音乐。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看出少年舞步的生疏和脸上的笑。
大家很少看见这样自由放松的笑起来的周嘉扬。少年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却每一个都很认真地做到了位，脸上带着笑，嘴巴里面念念有词一般，眼睛自始至终都盯着一个地方，眼里是透着细碎光电的笑意。
平时又冷又凶给人感觉不好接近的酷帅少年放下一切戒备恣意笑起来的时候，魅力值直接翻了几倍。
少年穿着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纯白的蓝白 T恤来，领口的扣子并没有扣好，随着少年举手的动作扯向一边，露出凸出的漂亮锁骨线条，墨蓝色的校服长裤包裏着少年的修长双腿，甚至因为腿太长，校服裤子在王鹤棣的身上还短了一小截，露出一截脚踝骨出来。
帆布鞋踩在脚上，周嘉扬跳到一个有些性感的动作，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低头笑了下，眼睛都眯了起来，半是糊弄半是撒娇地晃了下手，模模糊糊地做了过去，换到了下一个动作。
额发从眉峰滑落，搭在了少年的鼻梁上，又被周嘉扬随手拂到发顶，校服外套的下摆随着动作旋开一道弧度，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脊背和平直的肩颈线，整个人站在光下像是发着光的。
评论区一半在笑一半在夸。
【救命啊，我总算是发现了扬帝被上帝关上了哪扇窗了。】
【动作真的很僵硬，早期扬帝驯服野生四肢珍贵视频流出。】
【有没有人看见扬帝的笑啊！！！鹤帝笑起来怎么会比他冷脸的时候！还要好看！ー！万！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舍友问我为什么要笑，我把视频给她看了，现在世界上多了一个在笑的人。】
【扬帝的眼睛！是不是在看一个地方！以我多年嗑 cp经验，那里绝对坐了个人！】
【不会只有我看出来扬帝嘴里是在跟着节奏念1234吧哈哈哈哈哈！！】
【扬帝撤娇试问谁能抵得住啊！！！】
周嘉扬的名气自侧颜帝之后迎来了再一次爆火，甚至隐隐地有超过之前侧颜帝事件的趋势，直接火到教官训后都吃瓜吃到了。
“扬哥。”舍友吃饭的时候刷到了这个视频，一言难尽地看完了周嘉扬僵硬的舞姿，回看少年冷淡望过来的眼神，试图搭话，“你高中的时候，还跳过舞呢？”
周嘉扬的眼里是明晃晃的疑惑。
一下训就只会盯着那个毫无动静的聊天框看的人哪里会去关注表白墙又发了些什么，永远跟不上大家吃瓜的速度，活像是个刚通了2G网的老年人，对于自己深处舆论漩涡这件事一概不
知。
也多亏了舍友是个社牛，敢顶着周嘉扬那张和正常人有壁的帅脸带来的压力，把这些瓜都切好了一样样妥当摆放在当事人面前，只等少年纡尊降贵地垂下眼皮睨上一眼。
周嘉扬看着舍友手机里面自己高中跳舞的视频，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脸色又隐隐有沉下来的趋势。
舍友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以为这位帅哥有偶像包袱不愿意这样丢人的视频被翻出来，于是也不敢再说什么，急匆匆吃了饭就走了。
只留周嘉扬一个人慢吞吞地吃饭，眉头皱得死紧。
这支舞是两个人热恋期那会儿，刚确定关系没多久，林柚和他因为一件小事的意见不和生了气，气鼓鼓的连续好几天都缩在舞蹈室里面没日没夜地练习，根本不理会前来看望的周嘉扬。
以往周嘉扬担心小姑娘减肥节食又刻苦训练搞坏了身体，每晚晚自习休息的时间都会过来舞蹈室这边，靠着门等小姑娘跳完，再揪着小姑娘去校园里便利店里弄一点热乎的吃食。
那几日林柚跟他生气，就算是周嘉扬靠着门到了上课时间不走也不管，只闷头对着镜子里面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抠，对镜子里面照出来的少年的身影权当看不见，甚至还要在转身时对上少年眼睛的时候瞪上一眼。
林柚原本就纤瘦，穿上练功服盘上头发就更瘦小一些，四肢柔软地舒展开，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水晶玻璃球里面跳舞的小公主。
这支舞是周嘉扬看不下去，直接走到小姑娘面前要求和好的时候，小姑娘转着眼睛故意提出的小刁难。
林柚站在舞蹈室里，因为训练脸上沾染了热气和汗水，皮肤蒸腾出点点的红，一双眼清棱棱地望过来，语气俏皮：“想要我原谅你，可以啊，你把我刚刚跳的那支舞跳给我看。”
林柚在练的舞非常的少女，动作都是俏皮可爱的，还带着些女孩子专有的动作，例如扭膀勾手之类的，节奏还蛮快，对于一心都扑在篮球上对于舞蹈这种柔软事务一窍不通的周嘉扬来说，学会那支舞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周嘉扬挑挑眉，伸手拉开了身上校服外套的拉链，歪着头确认了一遍：“真的要跳这个？”
林柚点头，语气很肯定，双手背在腰后：“当然，就跳这个。”
少年眉眼染上无奈，目光在少女脸上转了一圈，向来桀骜的少年摊开双手，做投降状的样子耸了耸肩，唇角咬开了一抹微笑，半闭着眼睛妥协，嗓音拖长，带着微微的宠。
“好，那就听柚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