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契
养母胆小，怕狗怕猫怕牛怕羊，怕所有动物，尤其是蛇！
我急了，跳起来大叫。
"阿姆！有蛇，阿姆快逃，阿姆！快逃啊！”
就在我跳起来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我身边被扯开。
我愣了愣。
洛凌云呢？
他不是一直抱着我的吗？
养母似乎听到了我的叫唤，回头一看，血蛇已近在眼前了，她惊恐地挥舞着双臂，尖叫起来。
"啊啊！有蛇！甜甜快救救我，啊，甜甜救救我啊……"
“阿姆这边！阿姆！”
我完全顾不得其他，眼里只看得见养母，束手无策，只能极力用最大的声音，给养母提供靠近我的方向。
突然。
血红大蛇似乎感应到了我，居然缓缓看向我，向我露出一种邀请讨好的眼神。
紧接着，它用蛇头顶起小舟，把养母送到了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我毫不犹豫伸手就去拉养母。
哪知，养母突然和血蛇合二为一，张开血盆大口朝我扑咬而来。
"救、救命！"
我惊恐万状大喊救命，可身体却完全动不了，胳膊被血蛇咬住，整个人都被拖着往汪洋中沉了下去。
"嘭！"
天裂开了一条缝隙，右手拿着变成黄金色打龙杖的洛凌云，从天而降。
他如劈天神祇，分云拨水而来，左手揽住我急旋出水，悬空而立。
他冷冷地垂着眼皮，俯瞰血红大蛇，血迹斑斑的白衣，让他看起来犹如一尊刚从九幽魔狱归来的杀神。
"你是自己滚，还是本尊动手？"
血红大蛇似乎十分害怕洛凌云手中的打龙杖，在洛凌云说话间，缓缓缩回了大洋中，消失不见了。
我浑身湿哒哒的，水珠顺着头发滴落，惊魂未定地趴在洛凌云怀里，颤抖着问他。
"我阿姆呢？阿姆她怎么样了？"
洛凌云没有回答。
但是我身上的衣服很快就干了。
我知道是他在用法力帮我，抬头看他，却见他眉头压着阴沉沉的乌云，薄唇紧抿，脸上布满冰霜与寒气。
心里咯噔一下。
"我阿姆怎么了？"
他略略垂眼看我一下，又飞快移开。
“她不是你阿姆。”
我将信将疑："什么意思？"
洛凌云不再回答，只带着我掠空而起。
这才发现，我们好像是困在了一个巨型结界之中。
天地一片血色。
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了洛凌云精瘦的腰。
头顶传来洛凌云稍稍缓和的声音：“你刚才被蛇魇拖进了他的洞窟，蛇魇会根据你心里所想变化，引你入魇。”
“哦。”
我不怎么走心应了一声，理直气壮地把自己全部挂在了他身上。
洛凌云虽然抱着我，但速度和力量都不弱。
打龙杖的四面兽雕，在他手里放出万丈金光，所过处，血色全裂，结界化为虚无。
一霎。
回到刚才我被拖入梦魇的地方。
此刻，豪华的地下四合院，已一片狼藉。
洛凌云的线蛇全部不见了。
血水已褪。
一地都是吸饱了血水的碎肉，圆滚滚的粉红粉红的虫子一般，到处蠕动。
二大爷还剩一口气，见到我，他十分用力地蹬脚，似乎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其他人身上都是蠕动的碎肉，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疯癫老头缩成一团，捂着肚子在狂吐，一团一团的线蛇，从他嘴里被吐出来，落地不到一分钟，就全部化成血水。
洛凌云的线蛇，不会是被老头全吞肚子里去了吧。
洛凌云一点也不打算理会，带着我就要离开。
"救、救我……"二大爷虚弱地喊了一声。
我一下子就挪不动脚了。
或者是察觉到了希望，柳三选和柳达也纷纷扭动已没有多少血肉的身子，喉咙里发出蛇鸣般的嘶嘶声，像在求救。
洛凌云神色淡淡，说："自己决定。”
一怔。
原本，以为他会阻止的。
洛凌云又道："你不救他们，他们也不会死。"
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问清楚。
“那、那你为什……”
或者是嫌弃我脑瓜子不够灵活，洛凌云快快抢了我的话头。
“你们人不是有报答什么的，你救了他们，就可以让他们交出你的养母！”
也是。
挟恩以图报。
这就是人性。
不管是谁，想要得到帮助，就应该有所回馈。
虚心求教。
"蛇君大人能告诉我，要怎么救他们吗？"
洛凌云淡淡道："血，你的血，一人一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疯癫老头听到。
老头的呕吐一下子就停了，难以置信地用手指着洛凌云，“洛、洛凌云！你、你想做什么？”
洛凌云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又对着我说道。
"柳家村的人如果得了你的血，就算是自动和你签订了契约，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奴才！"
老头的表情变幻莫测，看着像是在酝酿怎么破坏洛凌云的提议。
心里有点没底。
这柳家村人太诡异了。
契约什么的，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我试探性地问道："蛇君大人，那个契约到底是什么意思？"
洛凌云目光清澈如镜湖，神色淡若秋水。
"你说一他们不会说二，就算你要他们死，他们也必须照办！他们的生死由你主宰，若你遇到危险，他们必须舍命护你。”
“简单说，你生，他们生！你死，他们都活不了！”
要搁着这么解释，就相当于是二大爷他们无论愿意不愿意，都不得不保护我。
我有洛凌云的保护了，这交易可做可不做。
但是，养母我是必须要救的。
“桀桀！”
疯癫老头突然爆发出一串阴阳怪气的诡笑。
“洛凌云！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她，就不怕将来她把这种手段，用在你身上？”
洛凌云慢慢地转动了打龙杖："你现在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随着洛凌云的动作，打龙杖发出一种微热的像太阳一样的光芒，普照大地，无处不在。
二大爷等人身上的窟窿，开始冒烟，还发出来一种油锅煎肉时的‘滋滋’声。
疯癫老头也像是被光芒烫到，蜷在角落里丁点暗影里，但他毫无惧色，声音甚至高亢得有些尖利起来。
“洛凌云！你以为这么做，她会感激你？别傻了！她一旦有了把你踩在脚底下的力量，肯定会把你抽骨剖皮，吃的骨头都不剩！"
连我，都能听出老头是在好心劝说，洛凌云却并不领情，只冷冷说道。
"本尊承担得起任何后果！"
疯癫老头愣了好一会，冷笑。
"愚蠢至极！”
说完这句话，老头突然身子一个打挺，像是脊背骨被一下子抽出去了一般，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看他眼神浑浊猥琐又畏畏缩缩的样子，他是恢复成了白天那个畏惧洛凌云的疯癫老头。
‘叮当’一声响。
洛凌云停了打龙杖。
二大爷等人身上的‘滋滋’声也消失了。
他们一个一个嘴唇干裂，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接近死亡的死灰色。
港真。
我并不在乎什么契约不契约的，只是如果一滴血就能救活一个人，那似乎也并不是不能去做。
哪怕是卑微的蝼蚁，也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关键是，如果我可以指使二大爷他们，那找到养母不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