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灯市
孟听北从楼上拿了个轻薄的小毯子盖在沈知南的背上，沈教授的眼镜摘下了放在手旁，虽然是趴在桌上，但是均匀的呼吸和安详的眉眼看起来睡的很熟。孟听北轻轻的坐在他不远处，小臂横放在桌上，下巴搁在胳膊上，侧着脸看向睡着的沈知南。
他睫毛好长啊，不戴眼镜的时候眉眼看着更精致了，这么斯文的长相，一定有很多女同事喜欢他吧，或者女学生......女学生？丢了的那个学生会不会也喜欢他？或者他是不是喜欢人家啊，还特意亲自来找......孟听北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随着天色逐渐昏暗，玻璃门外风雪又起，风雪里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穿过一层层阻碍死死的盯着这边的寂静。
直到两束白光撕裂门前的夜色，车没熄火，只有季时祺下来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玻璃门。
屋内黑漆漆的，孟听北先起身给他开门，过去的路上还不知道被什么绊到了，脚步踉跄一下。季时祺进了屋后先一步去把灯打开，沈知南听见声音刚缓缓起身睁开眼睛，戴上眼镜后看了看来人又看了看门外。
“已经这么晚了啊。”
“时间上来说不是很晚，冬天天黑的早。”季时祺双手插着外衣口袋“收拾收拾走吧。”
两人穿好外衣，孟听北又把昨天买的手套帽子从衣柜里拿出来递给沈知南，沈知南嘴角抽了两下，但还是在孟听北的注视下乖乖戴上了。
开门上车，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唐娇娇伸着手指在雾气蒙蒙的玻璃上画画，画了几朵云彩和一个月亮，月亮在路边的彩灯映照下显得通红。
“今年的冰灯节在镇子里的中学操场办的，我小时候它都是在公园办。”唐娇娇喃喃道。
两天的相处几人已经熟络不少了，沈知南眼睛看着车外朦胧的灯光，嘴里轻声询问道“李哥说你常年在外养身体，你也很多年没回来了吧。”
唐娇娇的脸色看不出来什么变化，轻声回应道“十三年，都没回来，去年才回得来。”
沈知南听见她说才回得来而不是才回来，心里猜测她大概生了严重的病，想着这不是能开心聊下去的话题，便没再怎么接话，几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其他的了。
车停到了一个学校门口，大门旁边还挂着一块'乌翠镇第三中学'的牌子，牌子上的颜色经过风吹日晒已经看不清什么了。
“好了，进去逛吧。”众人下车后，季时祺锁了车牵了唐娇娇的一只手放进自己口袋里，唐娇娇手上戴了黑色的手套，其实不被牵着也冷不到哪去，头上今天挣扎后没戴帽子，但是晚上比早上又多了那个看起来很不配套的橙色耳包。
刚从门口看的时候只能看见一栋灰凄凄的老教学楼，进了学校里逐渐能听见很多人的说笑声从不远处传过来。
几人绕过教学楼来到校园里，教学楼后面的景象使人眼前一亮，大大小小的彩色冰灯和冰雕摆满了校园的各个角落，这一圈是雕的栩栩如生的生肖动物，那一圈雕的又是一群仙气飘飘的人，一块大冰牌子上面还雕着一排排苍劲有力的书法，旁边的雕的是水墨画。孩子们跑老跑去拿着雪球乱丢，偶尔扑到哪个路过大人的怀里。小情侣们牵着手凑近脑袋说说笑笑，或者蹲在地上，活动着冻僵的手指，为了点燃一个写着歪歪扭扭祝福语的孔明灯。
大操场那边还有安了投灯的滑冰场和冰滑梯。道路两旁还有卖东西的小摊，又吃的有玩的，烤冷面烤面筋炸串，棉花糖抓娃娃套圈打气球。刚走进来唐娇娇的眼睛就被射击游戏吸引过去了，季时祺被她拉着只能无奈的看了眼这边两人，示意他们俩自己去逛。
孟听北和他们摆摆手，转身和沈知南继续往学校深处走，越往里走冰雕的体积就越大，穿过了一个冰拱门后，里面是一排排各式各样的冰屋，游客们三三两两的进到屋子里或站在屋子外拍照。
沈知南走着走着发现孟听北没有跟上，刚转身要看看他在哪就听见了一声手机快门声，孟听北拿着手机邀功似的跑到他身边递给他看。
手机里的沈知南一手轻扶着围巾，眼镜后是被灯晃的亮晶晶的眼睛，这张照片对焦对的很准，清晰到可以看清沈知南睫毛上挂着的小冰晶“沈教授你看看，是不是好看？”
沈知南笑着点点头。
“嘿嘿，我们队顶数我拍照拍的好看，快快快你也给我拍两张。”手机被塞到了沈知南手里，沈知南学着刚刚孟听北的样子，手忙脚乱的对着跑到前面的男人拍了两张。
孟听北走回来接过手机看了看“沈教授你这拍照技术不咋地啊。”沈知南听了这话心里涌上浓烈的愧疚，但这点愧疚很快就被孟听北接下来的话打散了。
“还好我长得帅，勉强能看。”
绕到学校后面，冰雕的规模已经从简单的冰屋子变到精致的两层小楼了，但是后面没什么卖东西的摊位，照明也只是靠冰雕里隐隐约约的灯，游客比前面少了不少。
“吱吱，吱吱......”孟听北差点踩着一个什么东西，沈知南连忙伸手扶住这才免了他摔在地上，二人蹲下一看，是一只大耗子，长长的尾巴，跑两步扭头看二人一眼，捋捋胡须又继续向前跑去。
“这么冷的天还有老鼠出来。”孟听北站稳后说道。
沈知南顺着老鼠跑的方向看去，前面的地上隐隐约约有点灯光，可是那附近已经没有冰雕了，只有那么点灯看起来孤孤单单的。
“那是什么？”沈知南扯了扯孟听北的袖子伸手指向那点灯光。
孟听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点灯“不知道，去看看吧。”
二人说着话向那走去，刚迈出一步，一阵阴冷冷的风顺着人的领口袖口钻了进去，衣服不免的又紧了紧。
可能是没有冰雕围着路了，没有了遮挡的东西，这边的风雪格外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