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满屋凄凉

孤家一时惨败，各家开始人心惶惶，本来同孤家相交甚好的几个，此时也开始自谋出路，纷纷倒戈到程必文那里。

本来这世道就风云变化，一点事情都会惊起惊涛骇浪。何况还是梵城里最有名望的孤家。

宫雪阁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的震惊，本来孤家是在这梵城里盘根错节，势力不容小觑，一旦有勾结，宫雪阁根本就是势单力薄。然而，如今，孤家却突然惨遭灭门，实在是不知其因。

孤自柔手仞父兄，在伦理纲常上，本来就是犯了天下之大不违。奈何，孤自柔却执迷不悟，不知悔改。

夜风瑟瑟，吹得门窗来回摆动，发出吱呀声，打破黑夜的寂静。在这孤府里，满是鬼魂怨念，除了满屋子飘来飘去的魂魄，就是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

孤自柔泰然自若的坐在屋里，对着镜子，慢慢梳理自己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表情淡然。仿佛，门外那些呼啸的鬼魂与她无关，还有那些血腥，也不是她所为。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孤自柔眼神呆滞，手里的东西缓慢至极。

之后，仿佛想到什么，缓慢的放下手里的木梳子，伸手去轻轻触碰自己的左脸。那里，曾经有一块丑陋至极的疤痕。

孤自柔反复仔细查看，像是在确认自己脸上真的完好无损，没有那块丑陋的伤疤。

因为这块疤痕，她自幼就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成为所有人所欺凌的对象。在孤府里，有些丫头甚至不把她当人看，更何况是孤家的大小姐。

母亲自自己出生后就因为难产而死，之后，父亲再娶他人。自己则成为了孤家里，最最不起眼的外人。

孤自生恃宠而骄，素日里因为那心狠的后母，没少对自己拳打脚踢，没少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欺辱。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坚强，就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可是没想到，在梵城所有人眼里，她是克死母亲的克星，是没有人要的丑鬼。

在街头，她就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是会被沿街的小孩扒开裹着头的衣衫，然后朝她大喊，丑八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

父亲曾因为她而觉得丢脸，将她关在后院，锁了门，不让她出去。她也就此没有脸面出去见人。

后来，到了年纪，别人家的女儿，都有媒婆上门问亲，她的却一直没有人来问。

后母觉得，家里养一个闲人，也是浪费，差了人去给她问了一户人家。那家男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傻子，后母说，一个丑，一个傻，正好凑一对。

孤自柔愤怒，却又无力反抗。

最终，还是孤家老爷觉得，毕竟是他孤家的女儿，就算长得丑，嫁的不好，也让孤家的脸面难堪，索性，没同意。让人去问了一家，最后那家人嫌弃孤自柔貌丑，又将此事推脱。

孤自柔深受打击，夜里悄悄跑出去，躲在河边哭了一整夜。次日，还是无意间被阿羽看到，之后的事情，就仿佛天注定一样，让她有机会恢复容貌。

带着一张完好的脸回到孤家，不仅引来梵城里那些世家公子的另眼相看，甚至，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对自己态度大转弯。

在嫁到江家之初，她也希望，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可以好好享受这不一样的人生。可是，她太害怕失去，害怕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醒来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事情却始终比她想的糟糕，丈夫不再一如既往的对自己疼爱有加，甚至开始彻夜不归。

她也学会了强势，对于丈夫，有时候要求严苛，许多次，惹得二人多生不愉快。

这么多年的夫妻，最后，还是亲自将自己的丈夫，送到别的女人那里。她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悲。

她不是当年的孤自柔，可以忍受父亲的冷眼，后母的苛责，以及所有人的欺辱。在这一刻，她才是她自己，想不择手段，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

手指不断地揉搓着那块本来就有疤痕的地方，良久，竟然笑出了声音。

是自嘲吗，是吧。

她竟然因为一张脸，活成今天的样子。

门口的风还在呼啸，那些来回穿梭的黑影一直没有停下来。

屋里除了一盏险些要被风吹灭的灯，其他地方根本就是一片漆黑。在这个房间里，感觉不到片刻的温度，有的，只是冷冷清清。

这样破财的院子，凄惨的鬼魂，以及没有一丝温柔的房间，更加映衬着，孤自柔的悲哀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