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念及姑姑
“你且莫要再喝了，”边穆抢来栎勤的酒，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栎勤酒量不行，殿中发生的事情，她根本就没听见，只是端着酒杯，双眼迷离。
“怎不能喝了，这酒甚是新鲜，甘甜。”栎勤推开边穆的手，硬是再灌下一杯酒来。
“就算是好喝的，也不量量自己的能耐。”边穆没好气的道。
“什么能耐，你且再拦着，小心我不客气。”
边穆终于不在任由栎勤性子，直接将其抱起来，从一旁悄悄离开。
栎勤刚被边穆抱离大殿，就又开始大吵要喝酒。
“拦着我做什么，让我回去再喝一杯。”
边穆无奈，将一直挣扎的栎勤放下来。
“你要回去再喝是吧，好，我也不拦着，你且回去。”说着，边穆倒真是没管着栎勤，反而将她朝枫沁司推了推。
“若是让寰鸢看见你喝得聆听大醉，倒免不得一顿笑话。”
“笑话？”栎勤伸手拍了拍边穆的胸口，“她能笑话我什么，一个目中无人，自视清高的，拿着一颗珠子瞎炫耀，她凭什么笑话我。”
“好好，她不笑话你，”栎勤实在是喝了酒之后，无赖耍得紧，又偏偏不能硬着来。
“你要带我去哪？”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使劲的反抗。
“回枢净司，”
一听回枢净司，栎勤就有些怂了。
“不会枢净司，师父和师兄不让我喝酒。”
边穆冷笑一声，“你方才那个样子，你师兄早就看见了。”
“不，我不回去，，，”栎勤已经醉得糊涂，只是反复的叮嘱，不要回枢净司，不要让师父师兄罚自己。
边穆无奈，只得暂时将栎勤带回自己的寝殿。
枫沁司的酒宴散后，若伶随卜元回枢净司。万般纠结之后，若伶还是决定问清楚。
“师父，若伶有一事相问。”
“你且不必多留意他们说什么，只不过是我老头子多年没收徒弟，他们不大习惯罢了。”
“徒儿问的是，”若伶想问清楚，姑姑是不是同卜元相识，她能轻而易举的上来天界是不是因为跟姑姑相识的关系。
“你想问你姑姑的事？”
“是”，若伶点点头，“师父，可是与姑姑认识？”
卜元神色有些黯然，叹了一口气，许久才道：“你姑姑下嫁前，曾在天宫娘娘身边任职，确实见过。”
师父虽然承认自己与姑姑相识，却又好像隐瞒了什么。
“师父早就知道若伶的身份，所以才，”
“当日在则灵山见到你前，确实是知晓你的身份，不过，将你带回天宫也不全是因为你姑姑的关系。”
师父，到底与姑姑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若是简单的见过，怎么会将与姑姑有着关系的自己破格收在门下。
“你自是有天资福分，也合眼缘，日后好好修行，当是能早日位列仙班。”
若伶心里此时是五味杂陈的。师父领她修仙是因为她有些慧根，却又不全是。她即庆幸能有机会知道姑姑生前的事情，却又怕知道。
只记得小时候，姑姑夫君刚过世，流言蜚语朝姑姑砸来，姑姑都没说什么。她躲在姑姑身后，眼泪横流，害怕极了。
夜里，才看见姑姑坐在门口的桃树下，安静的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她走近了，才发现，姑姑眼里装满泪水。
她安慰姑姑不哭，姑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奈的展露出笑意来。
姑姑似乎特别喜欢月下的桃树，夜深了总是坐很久。好几次问，姑姑总说，在天宫时，不小心弄丢了件珍贵的宝贝，有时候念着了，也只能抬头看看天宫的方向。
“师父可知姑姑生前？”
若伶大着胆子，绕过莲池，站到卜元面前。
卜元摇了摇手里要投给池中鲤鱼的吃食，挑了挑眉，才道：“天宫规矩虽说不够繁复，但，作为娘娘身边的仙娥，素日里是见不得的。你且问我可知你姑姑生前，我不知。”
若伶满腹的孤疑。
“师父既是早知道若伶身份，又怎可同姑姑不熟。”
关于姑姑当年突然下嫁，夫君暴毙，若伶心里不是没怀疑过什么。
她想知道姑姑当年在天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急切。
“姑姑曾说，她不小心在天宫丢了一样珍贵的宝贝。”
卜元侧身在给池中的鲤鱼投食，听见若伶的话，不禁手指轻颤，眼里似乎流露出些许惊异。
“师父真不知道姑姑生前？”
池中的鲤鱼全都聚到一起，争抢刚落下去的吃食。水波晃动，一阵阵涟漪，直到一旁的碧莲底下。
卜元看着水面，目光有些落寞。
“你看这水纹，一圈，一圈，荡到莲蓬底下，就慢慢散开，渐渐地没了。”
若伶深知，师父与姑姑定是旧识，一遍又一遍追问，竟然也没去注意卜元的神色。
此时听卜元突然说起池中的水波，才抬头仔细观量卜元的神色。
有些落寞，有些惆怅。
“前后不过是须臾，这鱼儿还没挣得一口吃食，又动起另一阵波痕。”
若伶虽着卜元的视线，看向池中，努力想参透卜元话里的意思。
“很多事情，也犹如这波纹一般，渐渐地，渐渐地，也会散了。”
最后一把吃食撒进池里，十几条鱼儿争相抢食。水里连动几下，似乎吃食被一抢而空，所有的鱼儿都各自散开去。余波中渐渐不见水中红色的影子。
卜元轻轻抬手，将手里的容器，收回去。
“今日多饮了几杯，现下有些昏沉，寝殿里香炉里的香也没了，你且去替我取一些来。”
看着卜元眼睛里的黯然神伤，若伶不敢再追问下去。
“是，，，”
看着卜元离去的背影，好像有些孤寂，若伶更加觉得自己猜测得对。
师父定然是同姑姑相熟，只是，姑姑当年不愿多说，如今师父也不愿说，是为什么。
若伶尊照卜元的意思，去取来一块香木。
轻轻打开香炉的盖子，把香木点燃，放进去，然后再次合上盖子。
卜元靠在长椅上，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好像睡着了。
平日守在门外那只唤做阿楠的红耳鹎，也不知何时跑进来，在四处跳来跳去。
高高耸立的黑色羽冠，眼下一圈是异常醒目的红色，腹部直到脚踝，是白色的羽毛，而后背和臂膀是黑棕色的羽毛，虽然腿部较短些，却总是扇动一对不大的羽翼，证明自己可以飞得高，跑得远。
第一次见时，若伶还被这奇怪长相的鸟给吓了一跳。
阿楠算得是高冷的，第一见若伶就直直扑楞着翅膀，向若伶示威。
后来接触久了，阿楠倒开始没有那么冷傲。
若伶生怕阿楠吵醒卜元，朝它轻声唤道：“阿楠，”
阿楠是只有灵的鸟，只是若伶一个向外看的眼神，就明白她的意思。
随后乖乖的跟着若伶退出卜元的寝殿。
阿楠跟在若伶身后好好的，突然一个飞扑，越过若伶的头顶，飞到对面的柱台上。
若伶一脸无奈的摇摇头。
“你要乱耍性子也没用，这两日没空给你找来千年红的果子。”
阿楠喜欢吃千年红的果子，尤其是刚成熟不久的，既酥脆，又可以就着新鲜果子的硬度，磨磨嘴。
千年红还有一个名字叫石楠，阿楠的名字由来就是因为爱吃石楠树的果子。
阿楠只得垂头丧气的叫了两声，就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