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所求所负

身后传来一声，“且慢，”才看见云苏出来，眼睛蒙着一块白色的面纱。

阿羽本能的伸手过去将他扶住，下了台阶。

花晚容看着熟悉的身形，在脑海中回想良久，才终于记起来，那日在深巷染坊，恰巧遇见的那位公子，跟眼前的云苏极为相似。

“不好意思，我家先生，患有眼疾，看不太清路。”

云苏略显颤巍着身子，让阿羽都在心里都替他的演技叫好。

花晚容虽然确认当日见过的人就是云苏，却没多说什么，一时静静地看着他们主仆二人，往院子中间走过来。

云苏眼里，那一袭红装的花晚容，在雪色间，成了另一种绝色，点缀着满地的苍白。

即使，时间长河流过万万年，也终于有人，会为你，一袭红装，踏雪而来。

他能想到的，是在梅亭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站在梅树下面，娇柔可怜的人。三千年过去，那个身穿粉色罗裙的女子，早已经香消玉殒，也许，化作了娇艳欲滴的红梅。

“来的可是宫雪阁的阁主？”

现在院子中间，仿佛因为看不见，两个耳朵异常的灵敏，微微动了动。

“宫雪阁阁主花晚容，拜见云苏先生。”

花晚容上前去，朝他一拜，身后的可文可武，也跟着行了礼。

“听闻，宫雪阁一月前刚重立新主，没想到是位年轻的姑娘。姑娘果然够霸气，在这江湖纷争中，还能一统门派清正，实属不易。”

“先生谬赞，”

“姑娘可想过，前来求愿，可愿付出代价？”

花晚容沉默，云苏扯了扯嘴角，“凡人皆以为，神仙会所求必满，然，天意难为，哪里能事事如偿所愿。要突破命运的重围，就应该要付出相应的牺牲。”

“姑娘刚接生任宫雪阁，必然宫雪阁最是心头最珍贵的，我自是不会强求要宫雪阁什么。”

“先生，想要什么？”

“听闻，宫雪阁风景是世间难得，虽然我是个瞎子，不知姑娘可愿意，带着去看看。”

云苏绕了半天，说出来的话让花晚容可文可武都大为一惊。

“嗯？？？”

花晚容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又想到他看不见，才道：“先生想让我交换的便只有这个？”

云苏笑了笑，“姑娘尚未想清楚用什么来换，这自然算不得是交换。还是等姑娘想清楚，再议不迟。”

“阿羽，给几位安排住处。”

阿羽得了令，去给三个人安排房间，就这样，花晚容也不明所以的住在了容可山。

是夜，雪停了，夜色蒙浓，一轮圆月照在地上，多添一份雪白。

阿羽给云苏倒好了茶，递到云苏手里，随后无奈叹一口气。

“虽说这宫雪阁阁主花晚容重新夺回宫雪阁，该是有胆识的奇女子，只是，人们都说，她杀伐决断，极是心狠手辣，围剿宫雪阁那日，就亲手杀了诸多曾经背叛宫雪阁的人。如此冷血凶残的人，先生也要答应帮她医治脸上的伤？”

“可有不妥？”

“修为是先生自己的，先生爱医治谁，是先生的自由，我哪里管得着。只是，先生为何要装做患有眼疾？”

云苏嘴角微微扬起，没有说话，摸摸索索的，将茶杯放到桌子上，他在适应不用眼睛的日子。

“先生近来，果真是越发的奇怪。”

阿羽实在越来越不懂云苏的行为举止，摇摇头，还是她太年轻，不懂事。

花晚容蜷缩在床边，仔细想着今天的事情，可文端来热水，说要给她洗把脸泡个脚。

“虽然云苏先生能让我们住进来，却也没直接说，会不会帮助我们。”

“阿文，你说，当下，除了宫雪阁，还有什么于我而言是极为重要的。”

“属下觉得，除了宫雪阁，于阁主而已，最珍贵的，便是阿帧公子，三娘姑姑，还有宫雪阁的所有人。”

以前，夺回宫雪阁是她毕生唯一的愿望，只要跟宫雪阁跟父母相关，她一定会全力以赴。如今，想起来，突然发觉，自己这么多年，除了跟宫雪阁相关的事，其他的，她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想要改变丑陋的面貌，却要用自己珍贵的东西来做交换，可是，除了宫雪阁，她别无其他。

“云苏先生要阁主用东西交换医治容貌的机会，可文愿意用性命为阁主做这场交易。”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可文自幼跟着夫人，夫人待我姐弟普通亲生儿女，如今，阁主需要什么，可文都回肝脑涂地，誓死效忠阁主。”

“不过是一张好看点的脸皮，要你性命做什么。”

“阁主，，，”

“雪，又开始下了。”

窗外的雪又开始零零散散的落下来，月亮也突然躲到云层里，外边开始变得更加漆黑。

就像这长长短短的一生，忽明忽暗，可是，雪花，永远都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