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丞相夫人
夜渐深了，胡兰喝了点酒，玉笙扶着她去回屋休息，云疏也带着青霜回了回宴楼。
躺在床榻之上，回想到今日的事，凤长榭一人面对不知多少如今天的明争暗斗，又想到父亲为何要把她送到丞相府，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母亲，哥哥和姐姐。
今日做的鹅肉是阿姐最爱吃地，也不知她在忠勇伯爵府过的如何了，自从阿姐成亲归宁后，上次母亲受伤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阿姐，看她的脸色并不好，是不是受了委屈。
刚刚同胡兰她们一起用膳时，不经意提起过几日昌平侯府家嫡长子填了位千金，宴请四方来客，丞相府也有几张请帖，那忠勇伯府应该也会有。
到时候她能在宴会上见见阿姐，定要好好问问她过的如何。
吱呀——
门开了，朦胧轻纱一般的月光洒了进来，云疏以为是青霜来为她将今日换下的衣衫给拿回去地。
没想到，昏暗里，一道清冽的玉檀香钻入鼻尖，窸窸窣窣地脱衣声让云疏一瞬地惊吓。
“谁？”
凤长榭低眸，俯身捂住了女子微张的嘴。
“我——”
“大人？”云疏松了口气。
“嗯——”
云疏坐了起来，见男子熟练的上了她的床榻，自然而然地躺在她的身旁。
大人这是被许娘子给赶出来了？
云疏见他不说话，气息闷闷地，以为自己猜对了，就开始安慰他：“大人如此云霜玉质的人物，许娘子怕只是一时糊涂。”
凤长榭一愣，忽地明白她在想什么，将她朝里推了推，声音微凉道：“她糊不糊涂我不知，你确实挺糊涂地。”
云疏：“啊？”
大人该不是自己被赶出来，到她这来找人发泄不快吧。
不行，她的稳住！
实际凤长榭日日处理公务很累，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云疏看着他平稳的睡颜，叹气道：“你还真是个别扭复杂的人呢。”
翌日——
青霜见大人出现在自家娘子的屋里，喜得差点摔了一跤。
她随在为云疏梳妆，却看到地上散落的衣衫，那就是大人地。
原来大人没有去许娘子的院里，是来了娘子处，照这种情形，娘子若是有了身孕，便可直接做正室夫人了。
云疏小脸皱成一团，看着青霜漫不经心地把自己的眉毛化成黑炭一般的颜色，双颊打的胭脂红的像死人用的小纸人。
不知何时凤长榭已经下了床，他赤脚走在地上，目光带着丝丝戏谑，抱臂看着表情古怪，妆发奇怪的女子，禁不住笑出了声。
青霜这才回过神，看着自己的杰作又想哭又想笑：“娘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云疏连忙那蘸水的脸巾擦了擦，又回头看到那个看着自己出丑还笑得开心的男人，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青霜，还不快为大人准备一套新衣——”
青霜动作很快，云疏接过青霜的衣服亲自为他穿上，母亲说过，出嫁从夫，服侍伺候夫君是为妻为妾的本分。
就是她不明白，父亲平日清晨从母亲屋里出来的很早就去上朝，他倒是不紧不慢，悠悠然然地。
果然权势大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她都怀疑，那礼部尚书大人摔了两跤都不是偶然，指不定是这家伙暗箱操作了。
“珠珞呢？”凤长榭见腰间那串绯色珠珞不见了，声音都急了几分。
在云疏印象里，凤长榭是个不会袒露自己真实情感的人，他惯会用云淡风轻掩饰自己。
可是，今日怎么会为了一串珠珞急了起来？
“青霜！青霜！”凤长榭忙唤着青霜，问她珠珞在哪。
青霜不知道，见凤长榭面色冷冽，心里也怕了起来。
云疏恍惚回过了神，连忙开口道：“大人莫急，妾身见那物件珍贵，晨起已经收了起来。”
说着，她从一个匣子里把今早从地上捡起来的珠珞递给了凤长榭。
凤长榭小心翼翼地将那串绯红的珠珞系在腰间，温润的手轻轻抚了抚，如视珍宝。
他蓦地抬起头看着云疏，眸光深沉幽暗带着捉摸不透的意味：“你见过这珠珞吗？”
云疏摇了摇头，这是他的东西，自己怎么会见过。
“哦——”
云疏觉得他怎么还带着几分失落呢。
云疏第一次见有些失态的凤长榭，惊奇的同时也好奇这串珠珞为何对他这般重要。
送离了凤长榭，云疏在府中左右也无聊，就和青霜在院子里摘青葡萄，这时候的葡萄还青涩不能吃，不过可以做凉饮。
府中有可食用的冰，青葡萄加上从浮花坊买回来的槐花，槐花泡茶后清香醇厚，凉却后将捣碎的青葡萄汁和着蜜糖一同加进去，再用冰镇上，酸甜甘香的葡萄槐花蜜就成了。
青霜和云疏坐在缀着厚实的葡萄藤下面，抱着凉饮，无聊的逗逗野猫，再不然描描金花，时间也就很快就过去了。
凤长榭下朝比旁人早，他若早退，也没人敢置喙半句，况且昨天还被人冤枉，受了委屈，今日就算不去上朝，皇帝也不好说什么。
云疏再次感叹权利的好处。
不过今日他也带回来了太后的懿旨，给凤长榭的后院里的女人听的。
太后身边传旨的公公，尖声细语读着懿旨：“念及丞相积年为我大昭鞠躬尽瘁，弱冠不及，子嗣凋零，若有得才兼备，贤良淑德，恭谦端持之女掌中聩，绵延子嗣，方为丞相之福。”
“许氏有女，温良恭谦，才淑雅慎，适为丞相正妻，特赐玉如意一柄，鸳荷对钗一副……”
公公念完，胡兰和玉笙都看向云疏，还有鲜少露面的陆簪也惊诧地看着许宁。
许宁喜极连忙上前准备接旨，一双修长冷白的手横了过来，径直接过懿旨，目光幽冷看着太监。
太监被凤长榭的眼神吓得后背发凉，许宁也被凤长榭的态度给惊得不敢贸然开口。
凤长榭拿着懿旨径直走到云疏跟前，将她扶了起来，懿旨端持在她面前。
“这懿旨，接是不接？”
云疏有些糊涂，这是给许宁地，问她做什么？
看凤长榭的样子，好像不喜欢太后干预他的家事，也是，没有人会喜欢被人摆弄，更何况他的性子又不是那种趋于人下地。
只是，许宁有什么不好。
“接是不接？”凤长榭又问了她一遍。
云疏抬眸，目光坚定：“太后恩典，自然是要接地。”
她心里想着，上一次凤长榭为了她和阿娘就已经得罪了太后，这次若又不敬懿旨，不说太后，就是皇室宗亲都会不满，他的处境岂不是更加被动。
凤长榭一怔，下意识捏了捏腰间的珠珞，眼里划过一丝讽笑，连连点头。
他似乎有些生气，将懿旨扔给许宁，声音不轻不淡：“那便是你的恩典。”
众人见气氛不对，太监也仓皇而逃，明明是个喜事，怎么弄的像闹鬼一样。
陆簪先走，这里本来就没她什么事。
胡兰和玉笙做足了面上的礼节，给许宁道了贺。
许宁也不多呆，胡兰见人都走的差不多才跑到云疏跟前安慰她：“可怜的小疏儿，明明和大人两情相悦，恩爱非常，却被生生拆散。”
“不过没关系，总归大人最宠爱的是你。”
云疏一愣，不是，她们哪里看出来她和凤长榭两情相悦，恩爱非常？
他们又怎么被拆散了，不就是选了个夫人吗？日后凤长榭也是要选的呀。
只不过凤长榭这么生气，还问她，难道他生气是因为她不在乎他这夫人的位置？
玉笙拽了拽胡兰低声道：“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她转头对云疏道：“今后许宁是夫人，又有太后撑腰，你要小心。”
云疏明白这之间的利害关系，只是凤长榭为什么要生气啊，她只是不想他为了她再得罪太后罢了。
不过一个夫人的位置，和他的安危比起来有那么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