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舍利
佛门有七宝:金、银、吠琉璃、颇胝迦、牟娑落揭拉婆、赤珍珠、阿湿摩揭拉婆。
说白了就是金、银、琉璃、水晶、砗磲、赤珠(蛇珠)和玛瑙罢了。
但与舍利子这种佛门至宝比起来,被称为佛门七宝的那些玩意,简直弱爆了——要知道,能遗留下来舍利子可是被视为大德高僧的象征,而这些舍利子中更是蕴含了这些大德高僧生前的修行功德。
在古代,但凡是佛门信徒见到舍利子,无不顶礼膜拜,南北朝的时候为了争夺舍利子,还闹出过不少纷争——这种世所罕见的无价之宝,绝对能让任何人为之心动。
要知道,作为隋朝的开创者,杨坚继承了北周的统治后就改变了周武帝宇文邕毁灭佛法的政策,而以佛教作为巩固期统治权的方针之一,在这种大环境下,不管是不是真的佛教徒,都无法抗拒这种佛门至宝的吸引力。
于是乎,赶回县衙后院的斐裁从自己那位挂掉的老婆嫁妆里翻出一个相对顺眼点的首饰盒,将这枚人造舍利子放进去之后,立即差人把王岳叫了过来。
…………
“什么?明府让我去长安差办?”王岳讶然地看着斐裁,短暂的迷惑后,眼睛里带上了浓浓的狐疑。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从平原县到长安,即便是走驿道,即便是一路上马不停蹄,一个往返最起码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务,才需要让自己这位县尉亲自出马,前往西京走上那么一趟?
而把自己调离平原县那么长的时间,真的如他所说,单纯就是为了公务么?
这段时间以来,王胤对于这位新县令的看重和拉拢他可全都看在眼里,他很怕这位县令一个把持不住,就此投向了王家——一旦如此,他这个王家的二五仔,就算彻底没了活路了。
故而虽然他知道没什么用,但天天在斐裁身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总归是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见到这货的反应如此之大,斐裁很有些无语:“王县尉,如果不是此行兹事体大,老夫何必专程嘱托于你?——要知道,在平原县里,除了你,我便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值得信赖的人了!”
虽然明知道斐裁这话不过就是些官面文章而已,但王岳闻言,却依然有些莫名的欢喜——情绪价值杠杆的大小取决于双方地位的差距,经过之前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斐裁在平原县的声望可谓是达到了一个小高峰,再也没有谁胆敢像之前一样,不把这位新任县令放在眼里了,相反的,一个个都担惊受怕的紧,生怕这位主找个机会报复一下以前的轻慢之仇。
“能得明府看重,属下感恩不尽,只是……不知此行所为何事?”王岳毕竟不是小年轻,迅速地压下了心中那小小的雀跃之情,把话转向了正题。
斐裁看着这货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耸了耸肩:“其实此行的目的很简单……有劳王县尉帮老夫把这样东西送到独孤家主的手中。”
此时的独孤阀家主就是历史上有着“史上第一老丈人”、“一门三皇后”的独孤信嫡长孙——赵国公独孤纂。
看着斐裁推过来一个外形颇有些低调奢华的首饰盒,王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拜托!
那可是独孤家的家主诶!
袭爵赵国公、武威郡公,外加手握重兵的凉州总管啊!
即便你是人家独孤阀旁系的姑爷,但这等人物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
还送东西?
人家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稀罕特意浪费那点时间,来见识见识你送过去的孝敬?
斐裁见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看见斐裁如此自信的样子,王岳将信将疑地接过那个首饰盒,轻轻地打开。
嘶~!!
短暂的迷惑之后,一阵抽气声长长地响起。
“明、明府,这、这是……舍利子?”好半晌后,王岳这才回过神来,磕磕绊绊地问道。
“嗯。”
斐裁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心里补充了一句:一个时辰前刚刚烧制好的,童叟无欺!
得到斐裁肯定的答复后,王岳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可是佛门至宝舍利子啊!
足足有小尾指那么大的一截,又是这么好的成色,即便是在自己所听闻的那几枚舍利之中,也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如此宝贝,这货竟然舍得就这么孝敬了上去?
看到王岳眼中难以遏制地透出一丝贪念,斐裁轻轻笑了笑:“王县尉,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打发人把手书快马加鞭地送到长安去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等宝物实非我等小角色所能拥有的。”
听到斐裁的告诫之言,王岳讪讪一笑,这才强自打消了心中的贪念——斐裁说的没错,且不说人家已经提前差人把书信送去了长安,自己绝无可能玩一手死无对证;即便是自己自欺欺人到胆敢把这等宝物纳入私囊,只要人家放出风去,不出三天,自己的妻儿老小就会被全部打入死牢,而自己也会在万般酷刑中如实地吐露舍利子的下落。
深深吸了一口气,王岳起身一躬:“明府大人请放心,王某就算日夜不寐,也一定会将舍利子尽快地送到独孤家主手中。”
贪恋一消之后,王岳就回过味来了——这位县令大人执意要让自己护送舍利子去长安,固然是因为他现在手上没有什么真正信得过的人;但同样也未免不是出于照顾自己的考虑。
想想看,能被独孤阀的家主接见,并且报上姓名,乃是何等的机遇和晋升之资啊!
别的不说,以后但凡自己在外人面前说上一句“某年某月,某有幸被独孤家主接见”,想想看,那又是怎样一番场景?
斐裁却全然没有想那么多,见到王岳满脸喜悦地应承了下来,只是点了点头:“如果可以,此物自然是越早送到独孤家主手中越好——此物关系到你我二人后面的大计,乃至身家性命,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王岳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关系到后面的计划倒是有可能,但说到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嘛……
呵呵,年轻人,急于邀功的心态他是能理解的,此物如此贵重,自然要把情况说的严重一点才好。
………………
等到王岳率领着一伍巡捕快马加鞭地出城而去后。
当天晚上,斐裁却出现在了王胤的面前。
“庸之,非要等到王岳那个不肖子孙离开平原县,你才肯主动地与我见上一面……还真是谨慎啊!”王胤让茶侍把隽永分成两份,亲手送了一杯到斐裁面前,笑呵呵地说道。
斐裁皱了皱眉头:“王世伯,你早就知道王县尉的事情了?”
王胤美美地饮了一口茶,闭目品了一会,这才睁开双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王家乃是书香传世,别的本事没有,但些许识人的本领却还是有的——事实上,早在大半年前,王岳的异动就被我们看在眼里了。”
斐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越发觉得独孤家差遣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跑到平原县来给王家下绊子就是个愚蠢无比的决定——这里被人家经营的像个铁桶不说,你收买掉的内奸也早早地就被人家看出了端倪,你告诉我,你哪来的资本跟人家斗?
见到斐裁在那沉思,王胤呵呵一笑:“庸之,既然此次你肯主动来找老夫,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之时,王胤就直言不讳地劝说斐裁改换门庭,投向他们王家,而斐裁却是左顾而言他,始终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而既然今天斐裁趁着王岳离开平安县的功夫主动上门,想必是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孰料斐裁闻言,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头却说起另一码事情:“王世伯,有没有兴趣跟小侄做一笔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