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黑18
红与黑会不会是这世上最难形容的颜色呢？是，黑暗中总在等待有时等到自己的红色救赎，可有时一辈子等不到，这两个太难形容了，不是吗？
“爸爸，妈妈……唔”
一双粗糙的手猛然将她往后勒，堪堪阻止了她疯狂的挣扎，那濒死的力道都不像是十岁孩子能发出的，但在此时此刻，身后传来的力道更加强硬，甚至不惜用全身的力量，把她死死抵在狭小衣柜的角落里。
痛哭被迫吞进咽喉深处，一股甜腥黏腻的味道涌上来，是那个人的手臂，
但当时他已经注意不到自己被咬得血肉模糊，鲜血和泪水混杂在一起，终于不忍的别过头，目光落在衣柜角落那个小小的身影上，那个孩子早已经昏迷过去了。
拳脚重击，噼啪声混杂在一起，雪亮刀锋在空中反射出寒光，噗呲一声，刺入肉体，鲜血飞溅在墙上的儿童画上，
无人在意衣柜缝中透出孩子的眼睛，满眼通红，噙满泪水，正剧烈颤抖着，但所有声音都被堵了回去。
屋内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这儿有小孩住，屋里肯定还藏的有人，找到他们，看着俩条子的骨头还硬不硬，”
脚步声越来越近，衣柜里的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申哥，外面有警车的声音，”来人的脚步停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
“先走一步，这俩人也活不下来，晦气。”
……
……衣柜里的男人松了口气，只感觉怀里的孩子不再挣扎，她缓缓滑下去，脸上的两道泪痕和嘴边的血迹在小脸上显得那么令人触目心惊……
周副穿过办公大厅，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往里看。特勤处所有人都坐在电脑前忙碌，不仅要在24小时里破杀人案，还送了一个毒品案，监控录像已经拿回来了，市局从辖区分局及派出所抽调了几十名相关人员，正日夜不休的进行追查。
“一，二，三……怎么还少了一个。”
周副说着推开门，连郝苟都百年不遇的乖乖坐在电脑前，当然，他负责指挥，干活的是法医组独苗井岩，
“老韩，你这儿是不是还少一个？”
“砚然送医务室去了。”韩慕继续辩解道，“这两天熬了大夜，她一回来没休息，直接就审了嫌疑人，然后低血糖，晕过去……了”
不出所料，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一声杀气四溢的：“什么！”
“晕过去了？”对面强压着怒气的声音，“连带着开会那天，三天，才借给你三天……”
“周副，”韩慕抢在对面开始骂人前说道，“男尸的身份确认了，是季湃思的。”
“季湃思？他不是被你们关进审讯室了吗？”
“关进去的是宋青空，他的孪生哥哥。”韩慕把文件递给他，“根据尸体腐败程度和当地的平均温度，他已经失踪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宋青空一直代替季湃思活着，包括和吴云进行婚姻登记。”
“还有吴云，”他继续说道，“她的体内有毒品残留，就在和宋青空接触的那段时间里，她就从一个专业的经纪人，变成了私生饭。”
“吴云跟周洋的关系怎么样？”
“据同事说，没出事之前，他们也算是挚友，对了，”韩慕突然想起来姚诺提过的一句话，
“周洋接过一段威胁短信和骚扰电话，之后他跟吴云的关系开始急剧恶化了，便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季湃思和吴云是情侣关系，后来宋青空杀害季湃思，代替他的位置，半个月时间，吴云感染上毒品，被人杀害了，周洋也昏迷了。”
“在吴云身上发现了周洋的指纹。”安宁从痕检处拿回来的报告，放在两人面前，
“所以，现在周洋从被害人，变成了嫌疑人。”
…………
他呆了片刻，摸出烟盒，想抽根烟整理下思路，但正点着打火机，突然想起来还被自己以超速罪名已经扣留了一天的律师。
“把文件给我，我去申请逮捕令。至于季湃……宋青空，韩慕你去申请一个搜查令，记得带上缉毒大队的。”
“是。”
韩慕目送红旗轿车消失在市局大门外，简直松了一口气，
医务室在整个市局最偏僻的高层，昏暗的安全通道里只有红色的指示灯亮着，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
此时此刻，薛砚然正坐在医务室的窗边上，跟在身后的护士们也没想到，她从醒来就盯着玻璃上的窗花一动不动，放了一年，连红色都要褪黄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你躲在这儿偷懒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也不想的，他们拿我当小白鼠，我有什么办法？案子怎么样了？周洋呢？”
“噗，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一硕把果篮放在台上，砚然只穿着米白色毛线连衣裙，换上一双棉拖鞋，头发也披散下来，转过身来，脸色比他临走时好了不少。
“周副已经申请逮捕令去了，韩队去搜查季湃思他家了，你就好好睡一觉……”
“逮捕谁？”她猛的站起来，手里的平板还播放着视频，
“周洋啊，怎么了？”
“……我想去看看。”
“看个屁，要不要把你俩关进一个病房啊～”一硕着实想不通这姑娘的脑回路，
“你们没有检测周洋的血液吧。”
“没有。你是怀疑……”一硕说到一半，
“不，这种可能性虽然有，但是不大。”一边说着，一边熟练的拔下手背上的输液管，“如果真的是他杀了吴云的话，想自杀就意味着已经具有了强大的负罪感。”
“吴云和周洋曾经是挚友，你之前没错，季湃思就是宋青空，他半个月之前就已经代替他弟弟在龙城市工作生活了，所有的转折也是从这半个月开始的，吴云吸毒，变成私生饭……。”
“周洋杀掉吴云，会不会是吴云自己要求的？”她的眼珠黑白分明，“她是高校毕业，父母都是高知分子，而且你也知道，宋青空的口录中，吴云似乎已经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季湃思，但已经太晚了，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做出了和往常根本不会做的事情呢？”
“你说的不一定完全没可能。”
说来也巧，自从那日周洋被带走之后，网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消息，经纪公司也再也没慰问过警局，只有监控人员日复一日的想韩慕报告他的情况，在被救起的第二天就已经恢复意识了，只是坐起来，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发呆，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流逝，韩慕不安感也是逐渐变强，甚至说不清这种不安感来自于何处，
“付院长，我们是龙城市公安局特勤处，我叫韩慕，”捻了捻还未熄灭的烟头，
“你们是来？找周洋的？”
“对啊，您看起来很清楚嘛，他在哪儿？”
“哈哈哈，”院长的年龄和周副差不多大，但看起来比周副慈祥很多，
“我可是每天都看新闻的，他在VIP病房，”话落，还神秘兮兮的趴到韩慕耳边，
“你放心，我这段时间都是断网的，他绝对发现不了外界消息。”还留给他一个一切都懂的眼神，
“麻烦您了。”
几人来到监控室，无数的白衣宛如惊弓之鸟穿梭在各个角落，左下角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在被协警翻得鸡飞狗跳的医院中，尤为显眼。正消失在监控中。
“着火了！！！着火了！！！”
“骆远，你跟姚诺去接周洋，安宁井岩，跟我走，疏散人员。”好的预感从来没实现过。
窗外隐隐有白烟飘出，部分消防车被堵在离医院最近的小路上，大车根本无法立刻到达，只能先清理路障。消防官兵扛着水带，汲取湖水，进行灭火处理，尽管如此，可对于越来越大的火势，几只水枪几个人，还是先的杯水车薪。
“你的嘴是开了光的吗？”两人逆着人流往里冲，人都冲着一个消防通道跑，甚至有人摔倒，
“小心，”一硕扯着砚然的手腕，“大家别挤，有顺序撤离！！！”
“嘭！！”
在那声震得全场玻璃颤动的枪响后，韩慕的声音随之响起
也许因为枪声太过吓人，现场所有人都处在短暂的惊恐中，
砚然和一硕被震得耳膜生疼，想来刚才那一瞬间，姚诺一定将广播音量调到最大，而韩慕，居然对着广播话筒开枪了……
砚然用手轻轻挤压了下一侧耳廓，减轻耳鸣，又冲着一硕，指了指他的耳朵，示意他像自己那么做，
韩慕的声音从广播内，徐徐传出。
他说：“我叫韩慕，是龙城市公安局特勤处处长，我会在这里保证每一位的安全，前提是，请你们听在场警员的指挥。”
表明身份，安抚群众，说明重点，总之很奇怪的是，有些人徐徐慢下来，不再涌在一起，更多的人，则是四处寻找警员，
人群中，井岩一眼看到了砚然，以及一硕，他们正逆着人流往上走，
“诶，井岩，你干什么去！”安宁的手腕被松开，她险些被人群冲倒，
“三楼康复室前的朋友们请让一让，我的同事正在现场，请让他看清现场情况，以帮助大家有序撤离……”韩慕顿了顿，“对了，是你们右手最边，在有暖气的室内穿着个黑色鸭绒衣的那位，没错，还有毛绒围巾，”
在那一瞬间，用目光如潮水般涌来也毫不过分，骆远嘴角抽动了一下，第一时间脑子涌来的则是这段时间到底是哪儿惹到了韩队，
“韩队，周洋在哪儿？”一硕问道，
“五楼，VIP1号。”蓝牙耳机那头传来的，“注意安全！”
“是。”
他挂断电话，看向身边，
“要是让你跟着人群疏散，你会听吗？”
“……”她没有回答，独自带上防毒面罩，爬上五楼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
一硕笑着摇摇头，便跟着她一起去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