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重逢6
远处的夕阳渐渐落下，黑夜代替白天，乌云掩盖住星星的光芒，湿漉漉的屋檐下，两个年轻人躲在屋檐下赏雨，一个大大咧咧的坐在躺椅上，身上还盖着校服，另一个，则是规规矩矩就在高脚凳上一动不动，发丝被雨水打湿，但是还像石雕一样，望着远处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井岩，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很坏很坏的人？”他很难得的真正露出笑容，半年没见，坐在对面的男子消瘦了不少，脸庞轮廓更加分明，甚至显得锋利。
“你是唯心主义者吗？”
“哈？”井岩的回答总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答案，可如果用唯心主义者的角度来讲的话，只要内心存有善意，就不会被黑暗所吞噬。”井岩有很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并不是只在幻想中的。而是他们每天都在亲身经历的，因为人性从古到今都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果然，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啊。”
井岩没有理会他的打趣，反而抬起头，“被下了通缉令的人是我，你逃什么？”
“公安局那个地方不适合我。”
“是啊，监狱更适合你。”
噗哧——
躲在门后的少女忍不住笑了一声，他俩评语的对话真是太有趣了，
“阿兰，听他那么损我，有那么好笑吗？”
“小哥，”她拎着茶叶桶出来，倒了一杯热茶递个井岩，
“所有一切关于心理分析的证据，都不能作为给切实的证据。”
“你看，你看，还是阿兰对我好。”北野笑的更放肆了。
“北爷，人家起码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你如果闲的话，不如去把自己的衣服收了吧。”话落，又独自回屋去。
“对了小哥。你明天想吃什么？”
“随便做点儿就行，我可能这两天会离开。”
“好。”阿兰向来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的人，只做好分内之事，这也是北野和井岩相信她的原因。
“……”
这话虽然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井岩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腿儿和地面摩擦出来的刺耳的滋啦声，他下意识地看向北野。
“我是一个唯物论者，但是在你这儿，我是个唯心主义者，”
“知道啦。”
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好像能被风吹散一样。望着井岩的背影，艰难的笑了笑。
清晨，敲响龙城市公安局大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七八岁的小胖墩，
“先生，女士，我们现在真的还没上班呢，要不你先等会儿再来吧，”
韩慕揉着眼，他昨天晚上值的一夜的班，困得不行，还以为有人要来上访，便随便披着个外套就出去，
推开大门，便只看到一个满脸兴奋的小胖墩，他的父母则是显得很尴尬，
“我认识，就是他把玩电脑的哥哥拐走的。”
“……”
“……”
韩慕刚一醒，就有一个小孩大早起敲门指认他是拐卖人口的贩子，论谁也遭不住。
“真是不好意思啊，前两天他出去玩的时候，说是碰到特别聪明的哥哥，还给了他一个硬盘，我们回到森歌的时候，他们那儿已经没人了，这小子说硬盘的初始注册地址是龙城市公安局，我们就过来了……”女人尴尬的开口，
“硬盘？”
韩慕看了一眼，上面刻着四个大字，
——暗夜帝王
“哈，”他揉了揉额头，没想到这个名字念出来会这么丢人，
“三位先进来，外面天气冷，我去把人叫过来。”
“好，谢谢哈。”
特勤处里暖气开得足足的，姚诺趴在键盘上，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还嘟嘟囔囔的说梦话，旁边是喝了一半的咖啡，
“不用……还……一等功而已……小韩……”
美梦正做的好好的，突然觉得小腿一疼，他猛的惊醒，
“谁？谁打小爷？”
一抬头，只见韩慕顶着黑眼圈儿，阴沉着脸，身后的小胖子已经做了一路的小尾巴了，看到姚诺，小胖子眼巴巴瞅着他。抱着他的大腿，
“大哥~”
“！！！”
想起之前感觉自己碰到知音，一时兴起，还跟这个睡觉都要妈妈哄的小孩拜了把子，一阵无语。
“抱。”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胖子已经像抱树一样紧紧缠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两位家长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急着想把儿子拉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话音未落，玻璃门被哗的一声猛拉开，一硕刚洗漱完，头发还在滴水，棱角分明的脸足够吸引各年龄段女性朋友的注意力，只是裸露的半只手臂上还有刀疤，脸上没有表情，显得特别凶。
咕咚
两人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不约而同的咽了口水，立刻揪起儿子的后脖颈，
“不好意思，耽误你们工作了，我们马上就走！！！”
小胖子被直直拎起来，双手双脚腾空扑腾着，
“放开我，我要还哥哥东西的。”
“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8点才上班，现在刚刚不到7点，有什么事您说吧。”一硕终于开口说话，他拿着毛巾正准备揉头发，
“哦，好啊，你要给哥哥什么东西呀？”父母顿时松了口气，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
“喏，这个黑色硬盘还给你。”小胖子展开手掌，父母刚一松开他，立刻朝着姚诺跑过去，
“我再送你一个……”他神秘兮兮的说道，从棉裤兜里掏出了一个U盘，
“动画片……打不开。”他的表情有些急切，“不过……图片是漂亮姐姐，见过的姐姐。”
父母比刚才显得更尴尬了，他们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比平常人聪明，可是聪明劲儿总是用到奇奇怪怪的地方。韩慕干咳了一声，就正常刑侦逻辑角度考虑，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嘿嘿，小朋友不应该经常看电脑的，你看那个姐姐，干什么都要戴眼镜，多可怕呀。”姚诺指着路过的砚然，
“所以，谢谢你给哥……”
“就是这个漂亮姐姐，是这个姐姐！”小胖子突然激动起来，一跃而起，差点把姚诺大腿踩断，
“你说U盘里，是这个漂亮姐姐？”一硕问道，
“……”小胖子没有回答他，小孩可不分什么美丑，
“小弟，你说，这个姐姐在U盘里面吗？”
“嗯嗯，只有照片，打不开动画片。”
韩慕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两位家长则是听的一头雾水。果然，天才之间的对话，他们是听不懂的。
“韩队，他的意思应该是U盘里面有图片，有视频，图片是可以直接打开的，视频是加密的。”
韩慕冲安宁使了个眼色。
“那个，两位早上还没吃饭呢吧？”安宁说道，
“哦，不用，不用，”两人还刻意摆摆手，他们似乎也嗅到了这儿有什么他们不能听到的东西，
“没事儿没事儿，别客气。”安宁抽出自己的工牌，顺手把骆远的也拿走塞到他们手里，两人一左一右的架着他们往职工食堂走去，丝毫没有顾及到他们吃饭时，旁边全是警察需要承受多大压力，
“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嘛。”
小胖子看着父母走远，然后更加肆无忌惮的把头埋在姚诺的颈窝上，
“……”
韩慕有些怀疑现在的孩子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警惕心。
“你试试能不能打开。”
“好。”
两人忙活的热火朝天，小胖子已经偷偷溜出去了。
另一边，当事人正坐在茶水间慢慢悠悠的吃红薯喝牛奶，她正准备听早间新闻，余光突然瞥到一个小孩，正在警局里瞎窜，
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还喊了一声。
“嘿！”
空荡荡的警局被她这么一喊，小胖子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一看，
“漂亮姐姐！！！”
“！！！”
砚然手里还端着牛奶，一个黑影朝她猛的扑过去，摔了一个踉跄。
“诶呦，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呀？”她用手揉揉小胖子的脸蛋儿，声音温柔的说道。
“我是妈妈的儿子。”小胖子像个袋鼠一样缠着砚然的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的牛奶和桌上的点心，
“…………想吃什么随便拿吧。”
小胖子冲着他甜甜一笑，跳上椅子开始往嘴里塞东西，一大一小坐在茶水间，异常和谐。
“对了，姐姐你喜欢别人注意着你的感觉吗？”
砚然拿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小孩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你呢？”
“很不喜欢！”
“那姐姐也不是很喜欢，可是姐姐是警察，会有很多很多人注意着，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抱着好意或者是恶意，可如果你去在意他们每个人背后的想法，会不会太累了呢？”
“……”小胖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老师说我很聪明，所以他们都很注意我。”
“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啊，这是你的优点，你不应该因为这个而感觉到难过，”
她的眼睛很清澈，在很认真的回答这个小孩儿提出的，有些天马行空的问题，
“这孩子这么小的成精了呀，”韩慕说道，他看着姚诺输入了那一大串字符，才打开了一个图片，那张图片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跟现在的砚然判若两人，
“不是成精了，而是这小孩可比平常人聪明的多，”
“那我看这对父母就把它当平常小孩儿养呀，养的白胖白胖的。”
“看过伤仲永吗？太早消耗孩子的天赋不是什么好事儿，就因为这样的小胖子才能看起来这么单纯可爱，反正我是不太喜欢某音视频里边那些装天才的小孩。”姚诺说道，
“你看这照片儿放我眼前，我都不一定认识。”韩慕看的照片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笑的开朗，连五官都不是那么明显了。
“小孩的辨识能力和学习能力比成人要强的多，这就是很多家长要掏了大价钱，让孩子去学习双语的原因。”
一硕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他已经紧紧盯着照片很久了，显得，有点不太高兴。
“……这视频也太难解开了吧，这特么的里面放的是国家机密嘛，公安局内网都没有这么难破。”姚诺的耐心很快就消磨殆尽，一个只有几百kb的视频，层层加密。
韩慕反手抽了他一记，“……这种话还是很少说为好，毕竟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叮叮——
提示音突然响起，
“开了开了，老大开啦，”姚诺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了一会儿。
“我说怎么这么难打开它，虽然表面上是几kb的，但其实后面藏了一个压缩包。”鼠标一点，
叮叮叮叮叮叮……
提示音响个不停，几十段视频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每段只有十几秒。
它是以第二人称的角度来拍摄的，甚至有时候的角度就像偷拍一样，
“生日快乐！我们中国人生日，都要吃长寿面的，我让妈妈给你做了一碗，吃吧，对了，你许愿了吗？”
“…………”
“你的中文学的越来越好了，这么努力，我可能后面都追不上你了……”
“…………”
这些视频就像实时拍摄的Vlog一样，记录下生活的一点一滴，就像记录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一样，或长或短，或高兴或悲伤，没有什么规律可循，
“人的情感没有纯粹的，就像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既白的一样，可只有信仰和希望是永远存在的。”第七条和第八条视频中间隔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的时间是空白，但是很明显的感觉到视频中人的情绪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中国有句古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信仰不同，还会成为朋友吗？”拍摄视频的人终于说话了，那是还青涩的少年音，
“我……”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警报音响起，特勤处所有电脑屏幕都在一瞬间亮起，
危险！ 危险 ！危险！
韩慕慌忙打开门发现不仅是特勤处，包括前台，所有电脑发出了警报声。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