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父子长谈
林凡出门之前,又开车回了一趟家里,给家人买了点吃穿用度的东西。
刚准备离开,却被林父叫住了。
父亲的病已经好了,现在已经好了。他没事在客厅里看看电视,去院里种点大葱白菜之类,很少说话。
看见林凡收拾东西,林父问:
“你慌慌张张收拾东西干什么去?”
在林凡的二十二年人生里,父亲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形象。除了给他交学费,或者很小的时候上下学,父子俩几乎没什么交流。
以至于,林凡除了父亲是下岗职工,后来在村里卖炸鸡,父亲年轻时候的故事,他某不清楚。
“和朋友去株广。”
林凡如实告知。
结果没想到,父亲听到株广之后,竟然掐灭了手里的烟,关上了房间的门。然后主动坐到沙发上:
“你跑那么远干什么?不读书了?”
“旅游……呃。”
林凡解释了一下,不过感觉解释的好像也不太到位。
父亲在庆川村里待了那么久,几乎去镇上都不怎么去,估计不会理解这个词的含义的。毕竟之前家里条件太差,大家就算出去玩,也就河边摸鱼而已。
该怎么给他解释?从自己腻歪了的地方离开,再到别人腻歪的地方转转?
这样不行。毕竟父亲之前,一直为了家里的生活在操劳奔波,这样讲起来有点败类?不对啊,现在家里不是很富裕了吗,五天小长假家人也可以带着妹妹去附近玩耍啊。
这奇怪的负罪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去吗?”
父亲难得管林凡的事。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林凡母亲负责,之前除了林凡上大学,其他事林父都是不闻不问。
“和朋友。”
“不许去!”林父突然威严起来,“还有一年你就该毕业了吧?”
“对。”
看到父亲难得严肃,而且大病初愈的他,居然因为林凡要出去玩,气的大喘粗气。吓得林凡赶忙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具,给父亲也倒了杯水。
“毕业在庆川市,你已经在这买了房子算是扎根了,你学金融,毕业就找个本地的银行上班。”
父亲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安排。
林凡听得一愣。
“听你妈说,你在学校又参加了什么校级项目,还投了公司,毕业之后,这些东西通通还给学校,你就不要参与了。经营这东西,大起大落,到最后搞不好自己也全折进去。”
父亲盯着林凡的眼睛。
林凡被说的发懵。
他这……只是投了一个小小的公司而已。老爹还不知道他炒股呢,如果老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话,估计把他扔门外去了。
林凡有挂,心里自知保本,可其他人却仍旧认为他不够稳定。
“好好好,我知道……我就是跟同学去玩一下。”林凡应付着。
“玩一下也不行!给我在家待着。”
林父想起了之前的一段往事,当面他就是这么被骗走的。
林凡觉得莫名其妙。
他印象里的父亲,除了沉默之外,也有些无能。自从下岗职工,除了在村里卖他的炸鸡,好像也没做出什么改变家里状况的事情。
既然你都过不好,为什么还要干涉我的选择?
一股无名火从心里涌上来:
“您是什么意思?我已经二十二了,我连选择自己生活休闲方式的权利都没有吗?”
“出去玩一下也要管?”
“之前我们在村里只够温饱,别忘了是谁赚钱让咱们家里搬到这生活。”
林父沉默了一会。
“坐下说?”
于是,父子俩第一次坐下长谈:
曾经,林父是中专里最出色的学生,老师都说他一毕业就可以考上高中,之后在市里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稳定而且体面。
结果二年级那年,林父在外边打工的发小回来了,说在株广赚了好多的钱,就劝林父一起去。
当时的林父家里条件更糟糕,就背着家里人,偷偷跑去了株广。
那年林父十五岁。
在株广混了三年时间,林父成了当地的“包工之王”。凭借林父的才智和胆大干做,林父接下了人生中第一个项目——株广车站的建设。
这个项目当时在圈子里也算鼎鼎有名,它投资巨大,工程复杂。
林父和发小带着一群工人用三年时间完成了任务。
然而,当时的甲方却因为工作调动不见了,新来的甲方领导死活不承认之前的旧合同,拖欠了工钱。
一起建设的兄弟们,有的比林父年长几岁,上有老,下有小,出来混一年到头就指望着他们拿钱回去。
林父身在异地,人生地不熟,没有人可以帮到他。上面面对的是失踪的甲方前任负责人,下边是期盼着工资的兄弟们。
最后,林父卖掉了自己在株广几年的全部所得和家产,给兄弟们凑够了工钱,之后,心灰意冷回到了老家。
林凡:“……”
没想到父亲还有这样的故事。他只知道父亲从小时候就下岗了,之后就在家里卖炸鸡,原来他曾经也是个有梦想的人。
“大起大落不是好事,到头来平平淡淡才是真。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安安稳稳的。”林父认真的说。
林凡沉默了好一阵。
在林父的年代,没有便利的交通,离家就是出去工作。后来父亲留在老家,也就导致他的观念一直没有更新。
为什么有时候年轻人不愿意跟父辈聊天,就是他们还在用旧的眼光去看待世界,硬套到现在的环境里非常尴尬。
虽然只是去旅游而已,但父亲的每句话,都好认真,林凡觉得还是早点告诉他自己的决心为好。
而且随着系统,每天源源不断给他提供复利计息的现金流,林凡未来未必不会搬到株广去。
“您说的对。”
“但我不可能因为害怕失败,就永远龟缩在老家。如果我不出来读书,大家一起在镇上过拮据的生活,那就是满意了吗?”
“世界那么大,如果不出去见识一下,那我一定会后悔。”
“……”
林父叹了口气:“好吧,当面跟你爷爷,我也是这样的倔强。如果你在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告诉我,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然后,林父就回到卧室,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堆大包小包,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泛黄的记事本。
“我还有一些老朋友,很久没联系了,大概吧。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
林凡:“……”
林凡内心独白:认真说,我真的就是去旅个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