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破浪前行
事到如今，宫本传太夫放弃了挣扎，此事只要真的做起来了，对盐饱水军而言也是有利可图，不，是大利可图。
毕竟濑户内海里盛产海参（就是现代的关西参），且货源充足，即便这生意砸了，只需把海参低价卖给过往货商，或者分给盐饱诸岛的水军们吃，也不至于有什么可亏。
低成本，低风险，高回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宫本觉得要是拒绝此次机会，自己就是个傻X，大写加粗那种。
再说了，就算宫本他清高，他了不起，他敢拒绝。
真木这四肢发达的家伙也会想办法把海参卖给清宗，而且可能会拉吉田、入江一起干，如此一来，反而架空宫本。
还不如趁现在，当着大伙的面，摊牌咧！
宫本与真木交换眼神，当即决定下来。
干了！
直到此刻，胜兵卫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他多怕谈不拢，万一这盐饱水军动粗硬要海参的保存之法，那可咋办？
但转念一想，这可能性其实非常低。
若是宫本动武来抢，殿下死活不说，宫本也得不到保存海参之法，反而会因此得罪浦上家。
求财而已，惹来战争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胜兵卫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待在这里他浑身都不得劲。
可是清宗这家伙，没啥本事，就擅长当小硬币，怎么可能一上来就告诉你真正目的。
所谓建立海参的进货渠道，幌子而已。
不是说清宗不打算从盐饱水军手里买海参，这海参一定买，必须买，长期买。
但想通过海参赚钱，还是需要时间的。毕竟这可不是萝卜，不是谁都吃得起的，若是价格卖贱了，坏的是市场，亏的是清宗。
所以，这海参吧。
它必须包装成老百姓奢求不起的至臻之物，只有达官贵人、大名武家才有资格享用。以奢侈品的方向，走高端销售渠道，卖高价，赚大钱。而且赚那些人的钱，清宗心安理得。
但这些渠道，以及海参的品牌包装，捣鼓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所以，海参是中长期投资，短期或许有些小利，但无法造成一时风靡，更无法大笔大笔的赚钱进账。
归根究底，海参只是清宗暂时通过亏本让利的方式，建立贸易通道，以此套牢盐饱水军与自身友好关系的外交手段。
这不比花钱买好感度来得稳固吗。
就趁着宫本和真木都沉溺在赚钱的美梦时，清宗向其提出为了贸易往来方便，想要盐饱水军的旗号以便庇护自家船只。
宫本和真木自然是答应的。
另外，清宗还说起打算派船队往来于备中国，采购些漆器、金属、纸什么的，运回播磨国贩卖，赚取些差价，希望盐饱水军也多多担待。
这要求也不算过份，备中国的漆器有名，而金属吧，也有铁矿、铜矿，造纸这块也颇有心得，这些都算是备中国的特产，带回播磨国即便卖不出多么高昂的价钱，如清宗所说，赚取些差价，倒也是可以的。
但宫本还是比较心细，还特意询问了些细节，例如清宗打算去哪里采购漆器什么的。
顿时清宗两眼放光，硬拉着宫本谈了一会的漆器，清宗说：“都说日本最著名的漆器产自越前，可我觉得备中的漆器颇具地域特色……”
“尤其是在胎体的选用，我便尤其喜欢竹胎，而越前漆器多为木胎，木胎如何体现出漆器的侘寂之风？而竹胎就不同了，古人所以竹子与君子相媲美，明国历史还有竹林七贤之典故……”
“另外我也更喜欢备中漆器的绘画工艺，简单明了，简而不凡。没有那么多珠光宝气的感觉，却多了几分不似宝物却又胜似宝物的高尚……”
说实话，宫本也是粗人，哪里懂得欣赏什么越前漆器、备中漆器，听着清宗那噼里啪啦的一顿话，他听得晕头转向。
只能连连点头应是，以免被清宗发现他不懂。
宫本心里苦，怀疑清宗前往备中是否真的只为做生意，所以选择套套清宗的话。可如今看来，清宗就像一位备中漆器的狂热爱好者，此行去备中，与其说是采购漆器，不如说是他去采购自己喜爱之物。
宫本尴尬笑笑，放下了心里的疑虑。
然而，清宗的目标哪里是漆器，不过是将计就计，刚才说的那些也只是张嘴胡扯，就赌你个海贼不懂风雅，气不气！
被清宗一顿使劲忽悠后，宫本不再疑惑，便答应下来，以后清宗的船队的海路安全，便由盐饱水军照看了。
清宗表面淡然一笑，简单道谢。
仿佛正事谈完了，顺道向宫本、真木讨了些无关痛痒的甜头。
然而——
这才是清宗前来拜访盐饱水军众的唯一正事。
是的，哪怕宫本不乐意卖海参也没关系，此事不重要。
A计划不成，清宗便换B计划，总有什么东西可以勾起盐饱水军的兴趣，将其用于捆绑双方的关系。
海参只是相对容易操作，并且可以继续挖掘其价值的一个计划。
它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换。
这些都是为了最后这段简单对话作铺垫。
清宗最想要的，只有盐饱水军的旗号以及盐饱水军的承诺。
如此一来，只要清宗维系着海参的贸易路线，盐饱水军便是他的后盾，非但不会堵截攻击清宗的船队，甚至连清宗到备中国进出口些什么，盐饱水军也不知道，因为他们不会随便调查清宗的船队。
至此，从室山城前往备中国的海路隐患全部排除。
日后船队插上寒川、盐饱旗号，便能随意穿行，而且不知情的，还不知道这些船队与浦上家的关系。
这种情况未必可以隐瞒很久，但短期内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如此便可。
在宫本传太夫的热情款待下，清宗一行人用过午膳才离去。
清宗并不打算继续逗留，取回船只后，便驶离本岛，往西转进，向着备中国破浪前行。
在备中国，有清宗真正想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