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赤松夜袭落下帷幕
“敌将川岛赖村，已被我广濑彦三郎则雄讨取！”
“敌将川岛赖村，已被我广濑彦三郎则雄讨取！”
“敌将川岛赖村，已被我广濑彦三郎则雄讨取！”
彦三郎的高呼一声更比一声高，渐渐的，不少浦上武士以及津田宇众也跟着加入了高呼呐喊。
高呼声响彻山林，直冲云宵！
这排山倒海的气势给予赤松军极大的压力。
川岛赖村可是他们公认的猛将，当川岛的首级被高高挑起，粉碎的不仅是川岛的武者之梦，还有赤松军的士气。
“将士们，将那些赤松犬儿给我赶出目视范围！我浦上河山，岂容他人践踏！”
随着清宗朗声高呼，浦上家的武士们发出震天呐喊，一鼓作气向着赤松家武士扑了上去。津田宇胜兵卫也不落后，趁着士气正盛，领着津田宇众嗷嗷喊着给浦上家当气氛组。
一时间浦上家势头骤起！
夫战勇气也！
“冲啊！”
彦三郎将川岛的首级别在腰间，挥舞着朱皆枪与浦上家众将冲锋在前。
其杀红了眼且浑身浴血的样子可吓坏了赤松家的武者，纷纷认为此人乃是夜叉转世，凶恶难当。
面对士气高昂的浦上家，接连被斩杀大将的赤松军哪里还有战意，败局已定，副将当即指挥部队往后撤。
赤松家战败。
躲在高处的清宗看着赤松家败退，终于能长长舒了口气，并把手里紧握的长弓缓缓放了下来。
清宗承认，有赌的成份。
仅凭津田宇众，是无法抵挡川岛赖村这等勇士的，若不想办法解决他，此战浦上家难有胜算。
从川岛的作战指挥风格来看，清宗推测川岛是为沉稳的老将，这类人，疑心重，求稳。
说白了，就是过度谨慎。
这种人刚开始必然留手，不用全力，所以清宗交代彦三郎，依赖自身莽力优势，先和对方打个来来回回，对方见彦三郎勇猛，自然会更为谨慎，如此一来便能营造出双方势均力敌的感觉。
当时机成熟时，清宗忽然高呼川岛已被讨取，此举形同掷杯为号！
不得不说，这具身体的原主浦上清宗，这家伙刀枪棍棒并不熟练，但善弓马，就是骑马逃跑，放冷箭，这些逃命耍诈的东西他算得上一把好手。
彦三郎一脚将川岛踢开，双方拉开了距离，清宗趁机张弓搭箭。
川岛便失去活命的可能。
清宗身旁，内记那浑身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那瘦小的身体也支撑不住，直接坐在地上。
“少主殿下，我们是胜利了吗？”内记不断抽泣着，眼泪里掺杂了喜悦与畏惧。
“是吧。”
清宗默默看着赤松家如退潮般涌下鸠之山。
散落满地的兵器，横七竖八的尸体，熊熊燃烧的火焰，还有一些将死之人的无力哀嚎。
当然还有那迎风飞扬的旗帜，以及不断传来的，声声撼动山林的胜利呼吼：诶！诶！欧！
夜风中，飘着阵阵烤焦味以及血腥味。
让清宗感到既真实，又虚幻，既亢奋，又恐惧。
如果问清宗此刻有何感想？
是战争胜利的狂欢？还是战后反思的悲恸？
都没有。
只是脑子里不断闪烁着黑泽明导演的电影《乱》。
——此即人间，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
当赤松政秀从败卒口里得知川岛赖村战死的消息时，顿觉眼前一黑，差点掉下马来。
他被怒火冲昏头脑，欲要亲自整队攻上山去，与浦上家决一死战，但被平井祐利死死拉住。
其后平井当机立断，率领赤松家剩余不多的有生力量撤出鸠之山，一直后撤至山下一里外的开阔地带才停了下来，就地布阵整备，收拢从山上逃下来的败军。
此时得胜的浦上军与津田宇众都打了鸡血，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力气，在彦三郎的冲锋指挥下，一顿猪突猛进，硬是从山上追杀到山脚。
然而，就在临近山脚时，气喘吁吁的彦三郎猛的将手里朱皆枪一横，挡住身后的友军。
“不许再追，到此为止了。”
身后追赶过来的浦上军和津田宇众纷纷被迫停在山道上，杀昏头的武者们非常不解，乱哄哄的叫嚷着，欲要冲出去再杀一阵。
可彦三郎毫不客气，那张扑克脸依然冷漠，回首看了一眼众人，沉声道：“谁敢越过我长枪范围，我便宰了谁。”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不敢作声。
若是放在平时，浦上家武士可不服彦三郎这个二楞子，但此时不同，此时彦三郎杀得起兴，凶名正盛，谁也不敢招惹。
“彦三郎，为何不追，趁着对方溃败，正是扩大战果的时机啊。”
胜兵卫赶了过来，只有他敢质问彦三郎。
“不，少主殿下特意强调绝不可追出鸠之山。殿下预料敌军战败后不甘于就此退却，他们可能会选在开阔地带布阵。我等兵力仍处于劣势，且战至现在，人困马乏，若对方奋起反击，我等无山道可守，将会陷入险境。”彦三郎转过身来，将清宗的叮嘱如同背书般说了出来。
此时仍有许多人不信，当众人就该不该追击这个问题发生争论，在山脚处浪费时间时。两名探路的哨子一路狂奔冲了回来，他们发现赤松军此刻正在不远处布阵收拢败军，如果此刻冲过去，恰好与结阵的赤松军撞个满怀。
顿时众人皆惊。
要知道山道是狭长的，此刻浦上军与津田宇众混杂在一起，形同一条长蛇，冲出山道后难以形成军阵，基本就是以一盘散沙的状态冲出去，如果对方此刻溃不成军，倒没问题。
可若是对方事先布阵迎战，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这盘散沙就纯粹去送菜了。
“彦三郎。”胜兵卫忽然想到，彦三郎从刚才开始就没在清宗身边，当即认真问道：“清宗殿下是何时告诉你敌人会如此部署的？”
“在我等出城前。”
彦三郎毫无起伏的回答，让众人震撼不已。
战争尚未打响，便已盘算好敌人败退后的动作……
这般算计，真的可能办到吗？
众将默然。
另一头，平井祐利率军静候浦上家的光临。
在他看来，此刻浦上家与津田宇众已然杀红了眼，如此大好机会必然追杀出来，自己只需来个反包围，将他们全部吃掉，便能挽回败局。
然而，他静等良久，除了看见两名哨子，哪里还有半个浦上家武士的影子。
远远的，鸠之山里回荡着阵阵胜利的战吼：诶！诶！欧！诶！诶！欧！
平井顿时长叹，告知左右：“浦上家必有狡猾的狐狼坐镇，我们彻底败了，退吧。”
赤松军付出死伤过百人的代价，却未能踏入室山半步，只得连夜退回龙野城。
至此，赤松夜袭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