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林木线
他说得情真意切字字诚恳,奇怪的是,昂热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可能波及到自己的不利证词,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甚至伸手阻止了心急如焚的洛朗女爵。
其它校董们也骚动起来,齐齐看向楚子航,让他享受了一把世界聚焦于你的待遇。
楚子航依旧淡定,“他格外喜欢在打完游戏后,拿脆皮鸡和可乐当夜宵,一般人这么吃,很快就会发福,可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弗罗斯特胜利的微笑瞬间僵住了,他的脸上挂满了难以置信,甚至声音都略微尖利起来,“脆皮鸡和可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严肃神圣的质询仪式,不是你和朋友们夜晚躺在床上时的闲谈!”
副校长似乎憋不住了,吃吃笑了起来,看到弗罗斯特气急败坏地看过来,他连忙开口,“哈哈哈,我突然想起高兴的事。”
弗罗斯特那口气差点没顺上来,他伸出颤抖的食指指向副校长,半晌没说出一个字,副校长睁大明亮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我必须再次强调,不要企图在质询过程中使用诱导、暗示等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证词,弗罗斯特校董!”洛朗压低了声音,颇具威严地提醒。
“看上去突然有些像她的祖母了,昂热。我还记得薇薇安六十年前坐在这里慷慨陈词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副校长挤眉弄眼。
昂热沉默以对,这本来是个正常的,怀念老朋友的话题。但根据他对身边这匹种马的了解,如果他搭了话,接下来或许就要被迫听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了。
最要命的是,薇薇安的孙女现在就坐在一旁。
楚子航这时开口,“我可以继续说了吗?”
昂热微笑着开口,“当然,是我们这些啰嗦的老人,几次三番打断了你的讲述。”
听到这句话,弗罗斯特看起来快气炸了。
弗罗斯特沉声道,“我们了解的已经够多了,现在该传唤那个女孩了吧?”
昂热无可无不可,“悉听尊便。”
说罢,他又看向楚子航,“非常抱歉,占用了你宝贵的休息时间来给我们提供信息,我会酌情给你额外的学分,现在你可以回到宿舍休息了,祝你好梦。”
楚子航点点头,轻轻鞠了一躬,离开了。
昂热再一度暂时离开,这次重新回来时,他身边跟着另一名证人。
叶俱颜。
后者走向证人的席位,缓缓坐下。证人的席位本来是被校董们环环围住,她会像是犯人一样被围观,可她坐上去,校董们反而沉默了。
这个女孩的气质神秘又古老,他们好像在参观一尊千年的飞天像,局促的反而成了参观者自己。
“叶俱颜,我来回答问题。”
......
当树木的青翠与土地的褐灰跳进眼睛里时,即便以连司沉稳的心性,也有了仰天长啸的冲动。
这两天来,他白天赶路,黄昏时分,就要开始在雪陂后制作栖身的雪洞,睡醒后,他全身总会被融化的雪水浇到湿透,大量的热量随着湿衣服被带走,要知道,穿湿衣服,体温逸散的速度是穿着干爽衣服的25倍。
更别说他还背着一背包的骨头和装备。
如果不是混血种体格过人,他早就交代在这里了。
滴米未进的他,迄今为止全凭那锅洋葱土豆汤顶着,他感觉自己已经饿到接近脱形。
他连滚带爬地冲下雪陂,随后再也绷不住心上那根绷紧的弦,倒在了松软的土地上。
休息片刻后,他又爬了起来。现在他要为自己的身体攥取足够走下山的热量了。
这片树林大多是松树,但或许是时节不对,树上只有坚硬的松针,没有松子。
松子美味且富含油脂,只需要一小把就可以提供足够的热量,他如果采集了足够多的松子,在回到文明世界前,都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了。
可惜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不过连司并不懊恼,野外求生并不是策略游戏,不是说他来到了“食物采集点”松树林,不管是什么时候来的,他都能收获足够的松子,事与愿违才是这场残酷真实的游戏的常态。
他用手刨起松树树根下的泥土来,没多久,立刻就挖到了一些松树的嫩根。
这些长得很像是酸角的树根尝起来像是芹菜,连司拂去多余的泥土后,就把它们扔进嘴里咀嚼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皱眉头,他本来就很讨厌芹菜的味道,松树嫩根的味道又比新鲜的芹菜差很多。
不过在生死关头,他也顾不得太多,这时候可不是讲究口感和风味的时候。
其实他还挺希望在挖的时候能找到一些“动物蛋白”的。譬如蚂蚁、蚯蚓或是天牛幼虫,这些玩意儿丑是丑了点,但营养丰富富含蛋白质,吃起来嘎嘣脆鸡肉味。
就算不直接吃,这些玩意儿拿来当鱼饵钓鱼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如果他用来钓鱼的鱼竿有了鱼饵,他就不用守在冰窟前面等着鱼来,只用等着傻鱼来咬钩就行了。
这段时间他可以用来寻找其他的食物,在这里,希冀着一种单调的获取食物的途径是行不通的,他要尽量合理分配时间才行。
可他刨了十来棵松树,嘴里全是松树嫩根的味道,还是没有找到一窝蚂蚁一条蚯蚓或是一只天牛幼虫。
这些平时你稍不注意,就会突然出现在你视野里,把你恶心一大跳的虫子,今天好像是感应到了有头人形食蚁兽要来狩猎他们,一个个的都藏在家里,连头都不露。
这或许也是另一角度的秋风未动蝉先觉吧。
连司也不沮丧,他一边走,一边挖,一边吃,一边搜集,等他走出这片松树林,肚子里的饥火已经稍稍平歇,兜里了多了一小把收集起来的松树嫩根。
他继续往山下走,等下了山,他就可以联系学院,把自己送回去了。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背包里的骨骸,后者发出一阵骨头摩擦的声音,他叹了一口意味难明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