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自带环世界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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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穿越者和小魔鬼

连司总是这样,大大咧咧快快乐乐的,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悲伤的事。

然而楚子航并不讨厌这位称得上是自己“唯一的”朋友的性格,像是将要冻毙的行人总是想要烤烤火,而这堆篝火恰好和他住在一个小区。

说起来,他们明明是一个班的同学,可连司一直叫他师兄,问他,他就用“每个学校都有个师兄,成绩最好,长得最帅,别的男孩女孩都匍匐在他的黑风衣下摆下,可望而不可即,你就是这样的师兄。”之类的中二语录插科打诨过去,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

楚子航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出去,甚至没有说“不是你在大厅里开礼炮,我至于在这里站着吗?”之类的话。

他总这样,可以为你出生入死,却舍不得对你多闲聊一句话。

连司低着头扫地,在楚子航走到门口时,才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没劲儿啊。”

他只放了一只小礼炮,清理起来的工作量并不大,很快就把一切都收拾好,放回工具后,就往门外跑去。一边离开,一边和路上不少学员和教练笑着打招呼。

凭借清秀的外表,阳光爱笑的性格,他和这家剑道馆绝大多数人关系都处得不错。

少儿班的孩子们喜欢他兜里似乎永远掏不完的糖果和讲的奇幻故事,同届学员喜欢他不藏私,总是乐意矫正他们的错误动作,老师们则喜欢这个孩子明明天资横溢,却依然一丝不苟,从来没有自恃才高而放诞。

这和楚子航恰好相反,除了同样优秀的成绩,他们的共同点可能只剩下都长得挺帅了。

楚子航此刻也走了过来,两只手一左一右攥着两只三层覆盆子圣代,中间还夹着第三只,样子……就挺可乐的。

连司正准备过去,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女声惊喜地响起,“真巧,楚师兄,你是……”话说到一半,她便眼尖地看到楚子航手里的圣代,语气肉眼可见地低落,随后强颜欢笑,“你是来陪女朋友的吗?”

连司很确信,只要自己出门,这个误会就会瞬间消失,然而他偏偏不,而是乘势找了个方便观察的角落坐下,一脸期待地观赏,仿佛在期盼着发生点什么。

没有人能拒绝吃身边的瓜,尤其是这瓜和自己没关。

好自然的表情转换!好可怜的少女声线!还有那神似广末凉子的侧颜!这都不A上去的吗楚师兄,这都不A上去的吗!我看着都替你着急!

“很美好,不是吗?一场不太偶然的邂逅,少年刚刚练完剑洗过澡,烘干的外套上带有清爽的皂香。女孩儿穿着对高中生而言过于成熟的V领裙,还拎着路易威登的包包,他们眉目传情心中暗许。”

身侧突然响起一个男孩的评价,话里藏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别的不好说,但我能保证师兄肯定没有眉目传情心中暗许。”

连司眼中世界倏尔变得灰白单薄,色彩飞速剥落,他瞥了一眼楚子航和柳淼淼,他们已经变成两道粗铅笔草草勾勒出的线条轮廓。

从其中一个人背后的长条猜测,他大概是楚子航,那另一个像是长了个乌贼头的线条人,应该就是柳淼淼了。

“你的画工,嗯,挺抽象的,师从毕加索还是蒙德里安?”

眼前的景象怪诞诡谲,但连司表现得很镇定,这倒不是因为他信奉“名将的美学就是呆若木鸡”之类的座右铭,单单只是因为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是在过去,而是在前世的奇幻恋爱小说里。

没错,他是个穿越者。不过他穿越的事由我们可以稍后再谈,现在还是回到神秘来客身上吧。

神秘来客居然对人类杰出的抽象大师也不陌生,悠悠道,“蒙德里安喜欢用充满建筑美,形状不一的方格构造画面,而毕加索是一位在自己身处年代,显得太过前卫的立体派画师,我显然是师从胡安.米罗啊,我很喜欢他的《哈里昆的狂欢》,那是个辉煌、梦幻且忧郁的世界。”

“别在意,我只是想营造一个只有你我二人的世界。”

看着依旧好整以暇东张西望的连司,对方亲切补充道。

看着那些简陋的线条人和线条建筑,连司不置可否,低下头,看向那个神秘来客。

神秘来客其实并没有藏形隐迹,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连司面前。只是因为太矮了,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内被发现。

是个好看的小男孩,脸蛋红润健康,穿着一身合体的白色小西装,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

就像是每个婚礼现场都有的花童似的。

看着眼前不知为何,突然笑出声的连司,男孩沉默片刻,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他有很多种说服人的办法,从威逼恐吓到用十二个萌妹子色诱,总有一款适合你,但有一种人他也说服不了。

那就是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连司抑制住笑意,“你是谁?我的潜意识?我的兄弟?还是一段潜伏在我脑海中的模因病毒?又或者只是我的幻觉?啊,应该只有这几种可能性了。”

对话以一种仍然很诡异,但还算在小男孩掌控之中的方式展开,虽然连司此刻精神头好得像个精神病人,但无所谓,他有的是办法让连司信任自己。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他能够真正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小男孩快步走出去,把手中的玫瑰放在楚子航与柳淼淼中间,如果忽略他们俩都变成了线条人的诡异场景,这一幕看上去倒还蛮浪漫的,像是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花童在嘉宾们的祝福声里,把手里的鲜花抛给新娘。

想到花童、新娘等关键词,连司又忍不住乐出了声。

看着再次突发恶疾的连司,小男孩依旧沉默以对。这好比一位绝世的剑客凝神屏息法度庄严,寻找着敌人的破绽,力图一击毙命,而他的对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件草裙换上,开始像个傻逼一样载歌载舞,跳到动情处,还转过身冲着他扭屁股。

“我是你的弟弟啊,哥哥。我陪伴着你,在黑暗无光的囚牢里,一千年,一万年,河都干了,山都秃了,你已经被所有人忘却了,我依然一直守护着你,如果说你是骄傲的黄金狮子,我就是狮子阴影里的狰狞恶鬼,相依相伴。”

他的声音突然盛大高亢起来,可语气又那么悲伤,连风似乎都不忍,停住呼啸,四周一片寂静。

看着逐渐严肃起来的连司,小男孩嘴角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你是说我至少已经活了一千年一万年,甚至看样子还能继续活下去。”

原来如此。每个人心中都有其渴求的东西,现在的哥哥渴求的是永生吗?

“当然了哥哥。你是王,天生就该统治你的臣民,这统治没有终点。”

“当统治者有什么好玩的?”连司撇撇嘴,“每天忧心忡忡的,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

小男孩微笑,“真的是这样吗,哥哥?现在的你还没有掌握过权力,所以会拒绝。就像还幼小的哈利拒绝可以让人长生的魔法石一样。

要知道权力是这个世界上最香醇的美酒,从来没有想要放弃把酒杯放下的人,到死也不会。他们只会一次又一次地盛满这鲜红的精华,一次又一次地饮尽,永不餍足。”

“如果是梅子酒的话我也会这么做,葡萄酒就算了,便宜的酸,贵的喝不起。”连司轻松地回答。

这次小男孩沉默的时间格外长,连司默默看着他,随手拨弄着一朵飘在空中,只能看出简陋雏形的槐花形状。他各种拨弄,把花的线条理得一团糟。

当两人都不说话,他才惊觉这个世界如此死寂,甚至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小男孩慢慢走到两位线条人中间,自己放下玫瑰的地方,弯下腰,轻轻抚摸起那束画风和环境明显不同的红玫瑰,眼神呈现出不属于这长相的苍老。

“哥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看看那两个人吧,他们本可以像这束红玫瑰一样,热烈世俗地恋爱,热烈世俗地结婚生子,热烈世俗地老去。”

连司在脑海中构想了一会儿楚子航一脸世俗地和柳淼淼步入结婚殿堂,两人你侬我侬的场面后,很是恶寒地摇摇头。

小男孩不理会他,“可是那个人……有着非常的命运啊。所以他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失去和一个普通而优秀的女孩平平凡凡变老的机会。”

“为什么呢?”他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仿佛在提问,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像是一位苦练辩论技巧的古希腊哲人,“因为他没有权与力啊,哥哥!没有权与力的人就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能任凭自己随波逐流,可笑的是,有些豁达的人称之为随遇而安。”

连司眼睛一缩,那束玫瑰以熟悉的方式飞快简化成线条,线条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抽进看不见的空间里,最后杳无一物。

“看到了吗,哥哥?你是想要像这束玫瑰一样,还是想要像摧毁这束玫瑰的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