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恩威并施
将银子交齐，把六个人的卖身契都拿到手，云景灏二人便回到了上溪村。
大冬天外面少有人走动，并没有被人瞧见他们的牛车上多了好几个人，也暂时省下了应付村民的精力。
等喝两口热茶暖暖身子后，云景灏二人才在堂屋的主位上坐定，看向站在眼前的五个人，那个生病的妇人在进门的时候就直接先安排在他们出门时烧上了火炕的倒座房内。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都是我们家的下人了，管家倒是有个正经名字先不提，其他人的名字不是贱名就是以前的主人家给的名字，到了我们家，就都重新换个名字，也标志着你们将开始全新的生活。”
在场无人听了洛锦绣的话没有任何意见，也可以说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齐声说：“请夫人赐名。”
洛锦绣指甲轻叩桌面，沉思片刻，指着两个丫鬟道：“既然都是我们家的下人，便都跟着主家的姓，你们俩叫云蔻和云香，日后就跟在我身边帮我打下手，做些端茶递水收拾屋子的活儿。”
手指再点向老成的少年，“你就叫云帆，先做个门房，顺便照看家里那两头牛。”
少年云帆点点头，“是，夫人。”
那位老婆子年岁也不小了，再另外给起个名字实在没必要，其亡夫姓孙，便直接唤孙婆婆。
“孙婆婆等开春家里养些鸡鸭后就负责喂鸡喂鸭，负责倒座房下人房的一日三餐。”
“纪子鹤。”最后，洛锦绣才看向那个挂架，“你以后就做家里的管家，负责大面上安排家里这些人的分工合作，家里日常支出开销账目，逢年过节家里送礼，包括给你们所有人发工钱，这些都算是你的职务所在。”
纪子鹤，以后也就是大院的纪管家恭敬地颔首：“是，夫人，定不会让夫人老爷失望。”
“至于你家媳妇，怕是还要养一些日子，等把身体养好了，就主要负责主院的厨房，我平时不下厨的时候她就负责给我们做饭，还有你们所有人换季时需要的衣服，让她还有云蔻云香一块儿负责做。”
纪子鹤一听这肯定的语气分明是半点不担心救不活自家婆娘，心中更加感激，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反而目光坚定地向面前两个主子承诺：“纪某和内子必不会让两位主子后悔买下我们！”
洛锦绣只是淡淡一笑，“希望如此吧。”
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洛锦绣看似随意地说道：“我和我家男人，也就是你们老爷都不是什么坏脾气，动不动喜欢拿别人撒气的人，只要你们安分守己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动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不但每个月有固定的工钱可以拿，三餐保证让你们吃好吃饱，换季还有新衣服新鞋可以穿，总之亏待不了你们。”
在几个人还没来得及露出欢喜的表情时，又倏地面色微微一凛，“但是！谁要是敢不老实，做些不该做的，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云景灏特别配合地在这时候将他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气势猛地外放，眼中满是犀利，如刀一般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几个人活剐了一样让人瞬间寒毛直竖，胆小如云蔻云香，还有年纪大的孙婆婆身体都微微发起抖来，面上也浮现出明显的惊惧，说得再浅显易懂一点就是——快吓尿了！
包括自问从前也见过一些失眠的纪子鹤也不禁额头渗出冷汗来，心跳如雷，满目惊骇，这般摄人的气势可不是寻常农家户拥有得了的！
他还在上一个主家时，曾见过一位和主家有点远亲的军户，据说那人曾经上过战场杀过敌，气势很是不俗，当时也将主家几个胆小的丫鬟吓得够呛，但那人也不过只是军中一个很小的头目，和眼前这位新老爷的架势也完全没法比。
离开牙行的时候，本以为要去哪个大户人家，结果却得知目的地只是一个村子，那时他就有点懵了，当然，到了地方看见和左右完全不同的三进大院，更是晕晕乎乎，直到现在，他已经完全不敢再去胡乱猜测两个新主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是管家，也只是管家，主人家的事还是少妄加揣测，正如夫人说的，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
云景灏来这么一下子，别说几个信赖的下人们便彻底震慑住，就连洛锦绣都惊了一下，有那么一瞬甚至差点以为看到了她大哥。
回过神，拍了拍他的手给他一个‘差不多就行了’的眼神，云景灏这才施施然地收敛了气势又恢复成平时那样沉默内敛，似存在感并不那么强烈的模样，但在场的五个人却没有一个敢小看了他们这位老爷，一个个都露出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看得洛锦绣一时哭笑不得。
接下来洛锦绣给他们具体说了一下她考虑过后的待遇，除了纪管家每月有一两的工钱，其他人都是每月五百文钱，每个季度两套新衣服新鞋子，逢年过节有年礼红包可以拿，每月还可以给他们放四天假，随便他们去做什么都可以。
做了对这个价有贡献的事情有奖励，犯了错根据错误大小扣工钱或再给些别的惩罚。
五百文钱或一两，都只是洛锦绣所想的‘试用期’的价，等她确定这些人可用，可以长期留在家中，到时候至少会给他们把工钱翻上一倍，相反，那就别怪她不客气，重新将他们发卖了，到时候他们可不见得还能碰上她这么厚道的主子了。
这前有云景灏震慑，后有洛锦绣许以优渥的待遇，典型的恩威并施，效果也如他们所料地非常好。
五百文钱乍听不算很多，但镇上各个铺子里做工的伙计寻常每月也就是四五百文钱，县城里的可能高一些，六七百文，要是有个一技之长，还能赚更多，可像云蔻云香她们，说实话在家里干的事情肯定不会太多，就是在自己家里，不也得干家务活吗，他们好几个人分工，大半时间里还是比较清闲，至少要比铺子里的伙计清闲得多，却能拿到相同的工钱。
原本只想着可能只能保证一日三餐和住宿的几个人都已经非常满足，甚至是感激了。
发话完毕，五个人便分别散了准备开始做他们该做的事情，云帆去喂牛并看大门，纪管家熟悉一下大院里的大致情况，顺便还要统计一下家里缺的东西，一些日用品用完了的，以及，他们这些人这个冬天需要的冬衣，鞋子，算好了需要多少，明天就要去镇上把布裁回来，尽管赶制出成品。
两个丫鬟云蔻云香去烧火烧水，将两位主子要洗的衣服收了拿去洗。
当天，云景灏和洛锦绣就好好地体验了一把当地主阶级的滋味，纪子鹤的媳妇还病着没法起来做饭，洛锦绣也有意尝尝孙婆婆的受益，所以晚饭包括纪家媳妇病愈之前都由孙婆婆做饭。
饭做好了有云蔻云香端上桌，吃完了她们再撤桌，洗碗，送上热茶，这个时代没多少娱乐，前几回去镇上的时候在书摊上买了些游记话本，饭后看一会儿顺便消消食，和云景灏说说最近的计划，以及夫妻俩的私话。
等乏了，云蔻云香也烧好热水给他们洗澡，洗得香喷喷然后被云景灏打横抱起，床帘一拉，不久前才刚成为真正夫妻的两个人热情高涨，亲热了大半夜直到洛锦绣疲倦地睡去，再由云景灏抱着去洗澡，热水依旧是两个丫鬟备好了的。
从头到尾他们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享受伺候就可以了，包括一大早起来就有人直接将香浓的米粥，馒头，小菜准备好，那滋味真是——爽爆了！
同时，这种提前养猪一样的生活也过于堕落，偶尔享受一下还行，要是一直这般自己什么都不做，时间久了人都该废了。
但另一方面，也不得不说，将这些琐碎事交给下人们去做，确实会轻松很多，也可以空出更多时间来做其他更有意义，或者有乐趣的事情。
家里忽然多了六个大活人，在这不大的村子，可逃不过其他人的眼睛，何况他们家的大院向来是村民们关注的焦点。
下午正巧洪婶过来给他们送一些做多了吃不完的菜，又有周喜儿过来窜门，洛锦绣也没想特意瞒着，加上给她们开门的就是云帆这个生面孔，村里也有人看见了，很快，关于他们俩买了几个下人回来的消息便传遍全村，引起有一阵热议。
“云景灏夫妻俩可真是不得了了！居然连下人都买了！”几个村里八卦的村妇聚在一起说着闲话。
“啧啧，这可是咱们上溪村的独一份吧！买一个下人至少不得四五两银子啊，听说他们家一口气直接买了六个人呢！那还不得二三十两！？”
“何止呢！”有个一看就特别精明的妇人摆着指头给她们算：“买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把一个人回来就是多了一张嘴，六个人就是六张嘴，这六个人难道不吃不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