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代桃僵
朝阳升起，雪地前方一片红霞，四周远远传来阵阵鸟雀鸣叫和野狼呼号。
不会骑马的贺南天此时被贺离赶鸭子上架，扔到了马背上。为防贺南天坠马，贺离凭借高超骑术，与贺南天并骑而行。他左手持自己战马的缰绳，右手牵着贺南天的战马缰绳，同时操控两匹战马，紧跟其他队友身后。
贺南天双脚紧踩马镫，双手紧握马鞍把手，身体前倾，屁股不敢坐实，以防颠簸坠马。
贺柔、贺丰等人打马慢跑，时不时回头察看。他们并非担心贺南天跌落马下，而是忍不住好奇，欣赏一下他丑陋无比的骑马姿势。
贺离这招应急骑术虽然有些丑陋，但确实有效。贺南天的屁股离了马鞍，确实免了他这个初学者的颠簸之苦，只是时间一长，腰腹持久用力，有些酸楚。
为了逃命，贺南天此时已经顾不得姿势美不美观的问题了，只强忍身体酸痛，坚持前行。
当朝阳周边的红霞散尽，天光大亮，一声鹰啼突然在众人头顶响起。
贺离长声一叹，勒住了战马，命令众人停马歇息，搭建帐篷，生火做饭。他希望装出牧民迁移的假象，骗过天空中盘旋的哨鹰。
直到炊烟袅袅升起，哨鹰再次发出一声鹰啼，远远向回飞去。
贺南天虽然不懂贺离计策，却也无力再站立于马上前行，所以没有反对贺离的决定。他强忍双腿肿胀，慢慢爬下战马，瘫坐在雪地上。书童贺丰连忙过来帮他捶腿。贺柔也不情不愿的走到他身后，帮他按摩肩膀。
“你能不能拿出一点儿职业操守，用些力气。”贺南天对贺柔敷衍其事的按摩手法表达了不满。
贺柔双眉一皱，手上加力，还抬起右臂，以右肘狠狠按在贺南天的肩井穴上。
“嗷嗷。”贺南天自讨苦吃，痛得惨呼数声，极力躲闪。
贺柔装作十分无辜的辩解道：“我还没用力气呢。”说完双手扶住贺南天双肩，将他拉回身前，准备再按。
贺南天可不敢再让这大小姐给他服务了，“姑娘技艺高超，奈何小生无福消受。您还是饶了我吧。”
“那可不行。夫人让我尽心服侍公子，不可怠慢。”贺柔被老夫人安排过来当贺南天的贴身侍女，早就心存不满，满腹怨气了，此时终于找到了合理的泄愤手段，岂肯轻言放弃。
“那您下手轻些。我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您这摧花辣手。如果我不幸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将军府可就要另选人质送去北齐联姻了。”贺南天认命般放弃了躲闪，一语双关的与贺柔抱怨。
贺柔按于贺南天肩膀上的双手不由一顿，“哒哒人只是求财，最多拿您与北齐和将军府换些钱粮，不会害您性命的。”
贺南天轻声一哼：“但愿吧。”
贺柔却突然担心起了贺南天的安危，起身走到贺离身边，“您久在边关，确定刚才那是哒哒人的哨鹰？”
贺离遥望哨鹰离去的方向，缓缓回答道：“不管是龙骑军、鹰扬军的哨鹰，还是北齐黑骑军的哨鹰，其实都是哒哒人将老弱淘汰的哨鹰作为贡品敬献给齐梁两国的。刚才那只哨鹰，啼声明亮，动作轻灵，明显是一只刚刚成年的哨鹰，肯定是哒哒人的。”
“我们这样做真能骗过哨鹰的眼睛吗？哒哒人应该已经得了彩车中的钱财，为何对我们穷追不舍？”贺柔连声追问。
贺离摇了摇头：“哒哒人世代养育哨鹰，自有办法让哨鹰区分牧民和军卒。我们能不能骗过哨鹰，只在两可之间吧。这次哒哒人竟然出动千余精锐袭击天子亲军，绝非求财那般简单。只怕他们已经起了造反之心，想拿五公子的身份来作文章。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十分的危险了。”
贺南天自暴自弃的躺倒在雪地上，“若哒哒人真要俘虏我为质，挑起齐梁两国纠纷，借机生乱，那他们派来的骑兵不可能只有一路。可能永丰堡附近还有埋伏。甚至永丰堡也早已被他们拿下了。”
贺南天在立马奔逃的路上闲极无聊，尝试一心二用，保持在清醒状态下与机器人瓦力交谈，得到了十分悲观的判断。
贺离皱眉沉思，希望找到一条最安全的逃跑路线。
贺柔却不相信贺南天所言，习惯性顶撞贺南天：“哒哒人抓你这个（废物），质子，有何用处？真能挑起事端，破坏齐梁百年和平？”
“你最好祈祷我能逃过哒哒人的追捕。因为我没有任何信心能抗住哒哒人的严刑拷打。为了活命，我很可能会投降。他们让我干什么，我绝没二话。”躺在雪地上的贺南天极其无耻的承认自己意志薄弱，对将军府也并无忠心可言。
贺南天并没有军事战略分析的才能，但他背后却有一台普蓝星最高科技成果的量子机器人。现代科技早已证明，数学是科技之根，世间的一切，都可计算。
在机器人瓦力超强计算能力的帮助下，贺南天得到了整件事情的大概率走向。
贺柔等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目瞪口呆的望着贺南天，集体失声。自百年前被封燕王，领鹰扬军世镇北疆之后，贺家六代弟子皆从军领兵，前赴后继，抵御蛮族入侵，平定蛮族叛乱，死于疆场者十之八九。在北疆数郡百姓的记忆和印象中，贺家满门忠烈，个个都是响当当的铁血男儿，从来没有出现过贺南天这般厚颜无耻之人，熊包软蛋之辈。
贺南天被众人看得心虚胆寒，连忙解释：“我一直深居府中，没入过军营。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哪怕一丁点小伤。我连贺柔刚才的按摩之痛都受不了，真没信心挺过哒哒人的严刑拷打。我也不愿投降，不愿牵连府中，但是，我，我怕啊。总之，你们最好保证我别被哒哒人抓住。”
贺离脸色稍缓，凝视贺丰和贺南天两人良久，心生一计，“自现在起，贺丰就是五公子。五公子就是贺丰。所有人都给我记住，敢有暴露贺丰身份者，死。”
所有人一起看向贺丰。贺丰感觉重任在肩，血气上涌，郑重发誓：“丰，愿替公子赴死，绝无怨言。我愿以家人性命起誓，绝不负将军府，不负燕地百姓。”
贺南天连忙提醒贺离：“我们分路奔逃，其他几路护卫可不知您这李代桃僵之计。”
贺离自信一笑：“百余年来，横海将军府护卫，还从来没有被敌人生俘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