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街流尽贵戚血
卡诺带着士兵来到皇家宫殿附近，却发现第5团的士兵已经把皇家宫团团包围。
先前奥茨之所以放路易十六的卫兵进来，是因为第5团的不少人曾经在凡尔赛做过国王卫兵，与瑞士卫队算是旧同僚，于是就让这一小队的卫兵跟着一起，让他们拿点小财宝。
至于其余人等，断然不能放入。
卡诺挥舞着马鞭让他们退开，所得到的回应是第5团齐齐抬高的枪口。
该死的奥茨！
卡诺心里怒骂着，但也十分冷静的下令他所带的士兵撤离。
卡诺骑在马上，脸上阴晴不定。
他有心想去查抄其余贵族的家产，苦于没有贵族们的罪证，没罪证怎么抄家？他可不是第5团那样的叛军。
突然间，他想起几年前项链谣言事件中，负责审判那个女骗子的司律官，此人贪赃枉法，卡诺早看他不顺眼了。报纸上似乎说过，正是奥尔良公爵买通了他，判决女骗子无罪。
他就住在皇家宫殿的商业街附近，并且跟奥尔良公爵的幕僚是邻居。
好！既然住在皇家宫殿附近，还跟奥尔良公爵的幕僚邻近，那说明房子是奥尔良公爵提供的，即使没被收买那也必定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要做的只不过是砍下司律官的脑袋，没收他的财产，拷打司律官的亲信，逼问与贵族串联贪污的证据，给接下来要查抄贵族的行为提供合法性，横竖给了一个痛快的死法，不算太过分吧？
卡诺在心里给自己找好理由，不禁狂喜：司律官大人，等着我卡诺的温暖关怀吧，我一定会让你死的毫无痛苦的。
卡诺扬起马鞭，带领士兵来到司律官居住的街区，对着士兵大吼道：“包围这片街区，不许走脱一人！”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其实没有，即使得不到贵族们的罪证，卡诺在一番心理挣扎过后也会去查抄贵族的家产。
他拥有乱兵所没有的理性，不会大开杀戒，反而会保护贵族的性命。
但他会得到“我不是叛军”的心理安慰，这就足够了。而且这个司律官贪污成性，与一群亲信狼狈为奸，卡诺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于公于私都要杀了此人。
他这是在给王后在项链事件中受到的谣言困扰出气，纵使未审而判也不怕什么，骂名王后来担！
……
一处宽阔的街道上，上百个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被一群虎狼一般的巴黎自卫军士兵用绳索捆绑，押着挤在一起。女眷们的哭声震天，惶恐害怕。
一群骑在马上的骑兵对他们充满恨意，大声嘲笑：“看呐，这就是昔日法国的统治者，在你们花天酒地之时，我们的孩子饥寒交迫！该下地狱的狗东西，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领头的将领名叫勒费弗尔，一脸凶相，脸上的刀疤狰狞，看上去十分凶恶。但毕竟是传统军人，看到贵族们的妇孺家眷同样如此凄惨，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让女人和孩子退到另一边，我们是爷们儿，我们不伤害妇孺。”骑在马上的勒费弗尔对着士兵们下令。
被押来的大大小小的贵族，其家产已被抄掠一空，似乎没必要继续为难了。士兵们分开贵族们的家眷，看着勒费弗尔，等待他的释放命令。
其实勒费弗尔也有点犹豫，放过他们似乎也行。
就在他下定决心之时，他身边另一位与他合作的将军却开口说道：“老兄似乎心软了？我们还不知道王后在奥尔良城究竟是何目的，究竟会不会回师巴黎，回师后又不知她究竟是站在贵族那一边还是我们军人这一边。她是哈布斯堡的公主，尊贵至极，谁晓得会不会支持她在巴黎的贵族朋友们。不知老兄能否承受的起，贵族们在得到王后支持下报复的后果？”
勒费弗尔骤然惊醒，心里骂自己太过优柔寡断，此时已与这群贵族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怎能放过他们。
他本是法兰西皇家卫队的一名军官，在军中蹉跎多年，得不到升迁机会。靠着兵变，逼迫原本的贵族指挥官离职，进而挟持特派员，在极其幸运的情况下掌控了皇家卫队，他的权力根本不稳。
尽管贵胄们似乎一副毫无反抗能力的样子，但他们在往日是如何奢靡，又是如何张狂，如何欺压他们这些第三等级，可都历历在目。
如果他们在事后报复，只会比往日更加猖狂，更加凶恶，而勒费弗尔身为进行兵变的军官，下场可想而知。
好，既然做了，那就把事做绝。
勒费弗尔大声下令：“街上的弟兄门，散开！”
合作的几个军头之间，就属这个掌控法兰西卫队的勒费弗尔实力最强。此时军头们看到他要斩草除根，都露出快意的笑容。
贵族们的家眷被绑缚挤压在一起，她们的哭声更响亮了，以期能激发军士的同情心。
但是在贵族往日得势之时，看到挨饿受冻衣食不保的平民，有过同情吗？
而即将被杀的那群男性贵族，却没有半点害怕，其中一个更是伸长脖子，高傲对骑兵们说道：“来吧！来向我们冲锋，我们死在马刀之下，无愧于去见我们高贵的祖先！”
勒费弗尔抽出马刀，那几个军头十分兴奋，同样抽出马刀。
“弟兄们，列阵，准备冲锋！”勒费弗尔大吼喊道。
骑兵队伍迅速结成阵型，纷纷抽出马刀，金铁之声不绝于耳。
被远远押到另一处的贵族家眷，知道她们的丈夫命运已判，哭声连绵不绝，大声祈求着军士的怜悯。
片刻过后，鲜血喷洒，垂死挣扎，只剩下被鲜血染红的马腿，和骑兵们垂下的马刀，沾满了蓝血贵族、波旁龙子龙孙的鲜血。
在场平民士兵和贵族们往日的恩怨，在刀下终结。
……
伊芙瓦带着她的孩子低头走了许久，一路上遇到无数乱兵，甚至亲眼目睹了几个公卿贵族被杀的场面，心惊胆战。
几人来到巴黎南部的某个街区，遇上了同样乔装打扮的一个熟人。
“奥尔良夫人，真是许久未见了。”扮成平民的波利尼亚克公爵带着他的两个小儿子梅尔西奥、朱尔斯。
波利公爵是个中年帅哥，长相帅气，大眼睛，面庞白净，姿容甚佳。
加布丽的长相，确实更多遗传自他。
公爵的身后还有一个身穿平民服饰的男子，带着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女孩，似乎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那个男子显然是真正的平民，他抬头挺胸，不像波利公爵一样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
他对着伊芙瓦郡主微笑说道：“你好，鄙人路易·艾蒂安·维吉，是女画家伊丽莎白·露易丝·维吉·勒布伦夫人的弟弟。我就住在皇家宫殿的街区附近，刚才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