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炼心
一夜过去。
冰雪洞天的寒风暴雪，依旧那么冷酷。
一座矮山旁的空地上，两道身影双手垫在脑后，并排仰躺着，皑皑白雪飘落，却洒不到他们身上。
“雪鹰兄，难得畅快啊！”其中一名白袍人，开口说道。
“哈哈，”被称为雪鹰兄的另一人，笑着道，“每当我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就会练枪，不管是普通的枪法，还是蕴含天地奥妙的，我都会练，每当练枪的时候，我就难得的放松，这是我还是凡人时候就有的习惯。”
东伯雪鹰回想起曾经，少年时期，他父母被带走，为了救回父母，他疯狂练枪，甚至有“枪魔”的称号，在中巫毒那段日子，他无法静下心来感悟天地奥妙，便只能练枪，可这并没有耽误什么，反而让他开创出自己的第一招秘技“星辰陨灭击”。
之后，神级，界神，乃至到现在，虽然他渐渐花费更多时间在天地规则奥妙上，但枪法，仍是他最擅长的战斗手段。
练枪，是为了变强，可变强的过程中，他爱上了练枪。
“对了，黎相，你的枪法看起来也挺娴熟的，但我一直没有听说你用什么武器过，还以为你是不喜欢用武器，可今天看来，似乎并非如此。”东伯雪鹰继续道。
“武器么，”黎相眼神渐渐有些迷蒙，“我从来不排斥使用武器，但对我来说，不管是长枪、刀、剑、斧、鞭，还是指、掌、拳，都只是手段，都只是工具而已。我不使用武器，仅仅是觉得，找不到合适的而已，用太弱的武器，还会影响发挥，不如不用。”
“这样啊！”东伯雪鹰明白了，自己和黎相之间，对于武器的理解有很大的差异，对于他来说，枪是一生所爱，而对于黎相来说，一切不过工具罢了。
“你有热爱过什么吗？”东伯雪鹰又问道，他有些好奇，几乎所有人，都有自己鲜明的风格，可黎相的风格，似乎很不清晰。
同样不清晰的，东伯雪鹰还想起了曾经的余靖云。
一切都仿若信手拈来，却没有自己的坚持，是这种人的写照。
“我，热爱过什么？”黎相也有些疑惑。
他到底热爱过什么呢？
他好像一直没有什么坚持，有种随波逐流的意味，虽然他心中想着，要超脱限制，要奋力进取，要修炼，要探索世界的奥妙，要达到更高的层次，可是，好像一直都不是很明确真正的目标。
“我热爱过什么？”这个问题，还真的难倒了黎相，他开始琢磨着。
东伯雪鹰见到黎相这个样子，有些愕然，到了如今的境界，居然还会因为这种问题显然迷茫，近百万年岁月，是白活了吗？
“我好像挺喜欢阵法的，但是这就是热爱吗？不太像。或许说，我喜欢变强，不是其他人那样，渴望强大的境界，我喜欢的是，自己变强的感觉，尤其是突破了境界瓶颈时那种快感。不管是阵法、兵器，甚至我自身的身体，灵魂，一切不过工具而已，我希望的，便是达到更强的那种突破感。”
“我不喜欢有人站在我的头顶俯视我。我知道浑源领主是最高境界，可这就满足了吗？不，作为穿越者，而且有‘幻想之心’这种东西，很可能涉及到更高层次，我渴望着，屹立最高处，渴望着不断攀登，即便是山峰之顶，上面不是还有云，还有天吗？”
“我热爱的，便是破限，直到无限，无所限制，才是我的期盼，那是最高的自由。”
时间渐渐流逝，黎相没有发现，他的本来便发出淡淡光芒的本尊神心，渐渐有了一种凝为实体的感觉。
“走吧！”躺了许久，也休息够了，东伯雪鹰起身道。
“你准备去哪里？”黎相下意识问道。
东伯雪鹰掏出了一块令牌，说道：“去三魔殿。在冰雪洞天，应该是炼心殿。你要一起去吗？”
“一起去吧！”黎相道。
三魔殿令牌是绑定的，东伯雪鹰通过溶血殿考验得到，可以自由进入另外两殿。黎相没有令牌，之前在东伯雪鹰进入溶血殿的地方走了走，但或许这机缘不仅仅是地点的缘故，他没能进入，反正现在也没事，他想着陪东伯雪鹰去看看，等他进去了，再离开独自去探险。
东伯雪鹰进入虚界天地，开始一次次瞬移，黎相如影随形地跟着。
“就是这里了。”东伯雪鹰用令牌感应着，确定了地点。
一个气泡凭空出现，将一道身影包裹住，直接破碎消失。
“什么情况？”东伯雪鹰有些懵，还仔细检查了手中的令牌，确认不是假的。
三魔殿同一时间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入，虽然也很难撞上，可这次真的巧合。
一片雪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大殿，正门上有着三个古老字符——炼心殿。
一阵冰冷的寒意仿佛渗入骨髓，连本尊神心都有冻结之感，这种冷，冷透身心。
黎相挺了过来，然后，便看到了眼前的大殿。
“不是东伯雪鹰的令牌吗？怎么我进来了？”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黎相还是推开殿门，走进了那座宫殿。
殿厅的斑驳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正是魔祖留下的秘术——炼心秘术。
一名老者出现在殿厅之中，白袍，白发，连垂落到胸口的胡须，也一样是白色，他是这种炼心殿的器灵。
“小家伙，你的运气不太好啊，这炼心秘术是三大基础秘术中最难的一种，你需要在百万年之内练成，否则，便失败了，练成之后，如果你能击败血兽，我会赐予你三魔殿的令牌。”老者道。
“百万年么！”黎相心中确定了这个时间。
东伯雪鹰是毁灭军团的士兵，只有一万年时间，而他，有百万年时间。当然，这不是什么优待，只是正常待遇而已，东伯雪鹰那是被针对了。
老者介绍完了之后，便走到一旁盘膝坐下，留黎相在那里学习秘术。
“炼心三劫？”黎相观看着墙壁上的文字，默默铭记其内容。
外界，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是一脸懵逼的东伯雪鹰。
“又被针对了吗？”东伯雪鹰自嘲一声，但并没有太在意，已经拿到令牌的他，随时都可以来。
在溶血殿的时候，那器灵对他就很不友好，原本的百万年时间，也被压缩成了一万年，不过他还是通过了考验，拿到令牌。
剑主和魔祖在第三宇宙纪元，是有着敌对关系的，六道天轮的机缘，都是魔祖留下的，这三魔殿的器灵，对他这么一名毁灭军团的士兵不友好，理所应当，能给出考验而不是直接驱逐，都是魔祖的仁慈了。
“黎相，祝你好运吧！”虽然只进入了溶血殿，但东伯雪鹰对于三魔殿的其他两座，也有着足够情报，其中炼心殿是最难的，不少尊者，通过了另外两殿的考验，但始终学不会这炼心秘术。
也不久留，东伯雪鹰直接离开了这里，前往黑雨洞天，既然炼心殿不能进入，那就先去蚀骨殿好了。
炼心殿里，黎相记下这炼心秘术的内容，便开始了修炼。
炼心秘术，说起来并不复杂，本身只是引动三劫，度过炼心三劫之后，便能练成秘术。
“百万年时间，应该可以吧！”黎相有些不自信，原著中，东伯雪鹰在另外两门秘术很快，可这炼心秘术，花了八百多万年，原因是修行岁月太短。
黎相修行的时间，和东伯雪鹰相差无几，即便算上前世。
前世虽然说起来一直到界主命尽有一千万年，可都是虚的，大部分都在梦境中，而梦境中的事情，他又不记得了。
“算了，练吧！”黎相也不再患得患失，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即便最后失败了，他也收获了一门秘术，不是么？又没有亏什么。
第一劫，名为“绝望”。
开始修炼之时，黎相脑海中的“小黎相”，也就是他的本尊神心，就被一道道锁链缠绕着，宛如烙铁，一阵阵疼痛自灵魂传来。
“呃！”黎相有些难以承受，瘫在地上。
疼痛感急剧攀升，那种锥心，那种刺骨，宛若地狱。
“疼痛下降了。”黎相感受到疼痛下降，却并未盘坐起来，而是调整了一下姿势，仰躺在那里。
一旁的白袍老者，嘴角忽地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憋笑。
“怎么感觉有点爽？”黎相有些奇怪地想着，虽然疼痛下降，但始终存在，但这一刻，他感觉比正常状态还要舒服，就像吸毒那样。
“嘶！”疼痛感再次提升了，并且比上次还强，黎相甚至全身有些抽搐，如蛇般在地面扭动着，却丝毫没有缓解，疼痛来自本尊神心。
“呼~”长出一口气，黎相熬过了这一波，但还没等他恢复过来，便再一次开始。
一波又一波，没有尽头一般，使人绝望。
黎相就这么硬撑着，在绝望与希望直接徘徊，逐渐变得有些麻木，却又在疼痛降低之时恢复了灵动。
这股疼痛，让他无法思考，可闲暇间，却又有了奇怪的想法。
“这就是绝望吗？”
不知为何，黎相总有一种感觉，“绝望劫”，名不副实，疼痛，没有尽头，不算真正的绝望。
真正的绝望，是无尽的希望，却永恒破灭，那才是绝望，万念俱灰之下，疼痛，又算什么呢？
一个凡人，一生都在为着什么，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历经苦难，最终却发现，一切毫无意义，但已经无可挽回，因为他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却发觉自己一切成空，那不是绝望吗？
修行者，只是比凡人活的更长而已，在自己的层面，也有自己的绝望。
这样想着，后面黎相甚至开始享受其那种疼痛。
“绝望劫，又不是真正的绝望，我何必畏惧？”
“如果疼痛分级的话，每一次，又能是第几级呢？”
“我倒要看看，这疼痛最后到底有多强？”
黎相的心中涌起了斗志，但一切的想法只是在疼痛降低之时，在疼痛提升之时，他根本就是被迫放空大脑。
这个过程中，“停下”的念头，从未出现过。
“如今我还可以自主停下，但当我不能如此的时候，又会如何呢？”
黎相心中最为渴望的，是自由，但是，这不就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有太多的不自由吗？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梦想的起点，是对现实的不满。
很有意思。
一旁，器灵老头没有发现黎相心中的想法，但看他表情猜出来一些。
“心里戏真多！”他浑然将黎相当成了一名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