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别墅
7.别墅
湛秋和陆笑闲就这么站在落地窗前，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地站了许久。
“陆教授。”
半晌后，湛秋忽然开口了。
他转了个身，朝前方一指：“你看。”
陆笑闲依言回头。
1号别墅的客厅呈长方形，面积大约有四十平方左右，中间用酒柜、沙发、茶几、矮几、花瓶等家具或是装饰物隔开成不同功能的区域，因此并不会给人过分空旷的感觉。
“你看，客厅里的东西不少，对吧？”
湛秋说道：
“可是，从玄关那儿进来，却是一眼就能看到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的。”
陆笑闲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明白了。
“你是说——”
他诧异地看向湛秋，双眼微微睁大，似是被自己的猜想给震惊到了一般：“当时湛老爷子倒在这里，是被——刻意安排的？”
湛秋谨慎地点了点头。
“当时山庄的工作人员和客人们发现我倒在院子里，他们敲门又无人应答，就选择强行破门而入。”
湛秋一边说着，一边疾步走到玄关前，站在那儿确定了一下，又快步走回来。
“门一开，他们必然一眼就看到倒在落地窗前的爷爷……”
那些人会有什么反应呢？
“……他们一定会想也不想，第一时间跑到湛老爷子身边，确定他的生死。”
陆笑闲低声说道：
“如此一来，他们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其他情况……”
第一批进入现场的人只顾着关注老人的情况，自然会忽略其他许多重要的细节。
也就意味着，可以给凶手提供许多可乘之机了。
湛秋用力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一直在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怀疑缓缓说了出来：
“这栋别墅一共有三间卧房，爷爷他当时选的是二楼窗户朝东的那一间，从他的窗子往外看，也是能看到花园的。”
湛秋说道：
“假设爷爷凌晨被我坠楼的动静惊动，第一反应当然应该是开窗查看，对吧？”
陆笑闲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若是湛老爷子透过窗户看到你躺在花园里，再匆忙下楼的话……”
说着，陆笑闲朝玄关旁的旋转楼梯一指：“那么他应该直接开门，到花园里查看你的情况，对吧？”
湛秋再度点头：
“是的，他根本没必要穿过客厅，到落地窗前再看一遍。”
找到了湛老爷子死亡的疑点后，湛秋和陆笑闲又在别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走了几遍。
别墅区就建在一片狭长的山崖上，除了入口之外，六间别墅有一大半都悬空在悬崖上，除非闯入者是猿猴转世，能在接近九十度的峭壁间爬上爬下，不然绝对不可能有不经主干道进入别墅的方法。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湛秋站在院子里，抬头就能看到半月形的阳台——这就是他当时掉落的地方，“如果我爷爷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他杀，那么只有两个可能性。”
他指了指院外的主干道：
“第一，凶手通过某种手段进出了‘密室’，杀害了我爷爷。”
陆笑闲顺着他的思路，接着说道：
“第二，凶手没有进屋，而是用某种方法，远程操作了这场谋杀。”
湛秋盯着陆笑闲看了一阵，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笑够了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又迅速冷却，转而问陆教授：
“你相信那位‘灵狐仙姑’真有本事号令鬼神，千里之外夺人性命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
陆笑闲挑起唇角，回了他一个微笑。
“那位灵狐仙姑到底有多大本事，我们今晚就能见识到了。”
……
晚饭时，湛秋和陆笑闲是到会所二楼的餐厅吃的晚饭。
湛秋九月份时就来过，对会所的内部结构熟门熟路。陆笑闲却是第一次来，自然不急着去吃饭，而是趁会所开放的机会，先好好在内部逛了一圈。
会所的一楼是个大宴会厅，有一个主席团，下面的空间可以放得下十二张十座的圆桌，也就是最多可以容纳一百二十人在此举办活动。
而二楼则是自助餐厅和两间多功能会议室，以及两扇不知作何用途的房门。
除了自助餐厅之外，会议室和那两扇门都反锁着，湛秋试着推了一下，便有一个工作人员过来，礼貌地阻止了他们。
湛秋和陆笑闲只能暂时放弃，回到餐厅，准备吃晚饭。
这一回，他们在餐厅里见到了不少人。
靠窗的大桌旁坐着两名富商模样的中年男人，旁边围着四个年轻工作人员，替他们跑前跑后，端食物，拿茶水，伺候得十分周到。
而靠近吧台的卡座区则坐着三个年轻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公子哥儿模样，人人身上的行头都是牌子货，最起码也得五位数起步。
湛秋特地注意了一下，虽都是一身名牌，但旁边两人隐隐以中间那个染了黄毛的青年为首，不管黄毛说什么，另外两人都很是捧场，引得黄毛谈性更高，声音也越发响亮了。
——富二代和他的跟班们。
湛秋迅速在心中对黄毛等人的身份下了判断。
“走，我们过去吧。”
他想听听黄毛他们聊些什么，于是就拉着陆笑闲，坐到了吧台的高脚椅上。
湛秋和陆笑闲都是容貌出色、身高腿长的大帅哥，走到哪里皆是招人眼球的存在。
他们刚靠近，黄毛和两名跟班就注意到了他们。纷纷停下了话头，用充满挑剔意味的审视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射。
可惜湛秋和陆笑闲实在长得太出色了，即便只穿着款式简单的休闲服，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花俏，依然像站在镁光灯下的华服明星一般，处处都好看，处处都矜贵。
三人挑剔了半天没挑出个毛病来，反而莫名有些自惭形秽，只得十分不爽地挪开了视线。
——呸，寒酸！
湛秋盯着黄毛富二代的嘴唇，从他的口型中读出了他的低语。
湛秋愉快的笑了笑，别开视线，一边吃东西，一边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些人既然这个时候来水榕山庄，想必八成是冲着“灵狐仙姑”来的。
原本湛秋是希望能从富二代和两个跟班口中听到更多关于“灵狐仙姑”的线索，可惜一顿饭功夫，这三人聊的净是吃喝嫖赌，哪个娱乐城的小姐漂亮，哪里又开了一间六星级酒店云云。
“唉！这里可真忒么寒酸透顶！住得差、吃得也差，镇里还连个泡妞的地方都没有！”
几人聊到最后，湛秋才听到那黄毛富二代抱怨道：
“要不是我老爸非要我来见那什么灵狐老姑婆，老子早忒么飞拉斯维加斯看钢管舞了！”
……
“陆教授，看来我猜对了。”
听到黄毛口中说出“灵狐老姑婆”五个字，湛秋凑到陆笑闲耳边，低声笑道：
“他们也是灵狐仙姑的‘客户’。”
陆笑闲瞥了湛秋一眼，心说你这笑容看着就很像一头小狐狸了。
“光顾着偷听，你看你的盘子。”
陆教授就像个操心小孩只顾煲动画片而忘了吃饭的老父亲一样，敲了敲湛秋的餐盘边缘，严肃地提醒道：
“你不是想要会会那灵狐仙姑吗？那么今晚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湛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盘子，果然只动了几筷子炒饭，其他的菜肴全都还堆在盘子里，变冷了都没吃一口。
湛秋自知理亏，不敢回嘴，只低头乖乖地吃起了晚饭来。
这时，一个侍应生打扮的女人走到两人面前。
“请问是陆教授吗？”
她柔声问道。
女人约莫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身材瘦削，一张脸不施粉黛，素颜之下显得有些憔悴，完全就是那种丢进人堆里会霎时间泯然众人，根本无人费心注意的类型。
不过湛秋认得她，也留意过她的名牌，知道她叫“黄英”，是水榕山庄的一名保洁阿姨，主要负责打理会所这一块。
“我就是。”
这时，陆笑闲已经就着吧台的旋转高脚椅转了半圈，看向黄阿姨，“有什么事？”
“您今晚要参加灵狐仙姑的私人聚会，对吧？”
黄阿姨拘谨地笑了笑，将一份请柬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陆笑闲的餐盘旁，“这是邀请函，烦请收好。今晚的聚会，需得凭邀请函才能入场呢。”
陆笑闲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黄阿姨又看向旁边的湛秋，语气略有些迟疑：“那这位？”
“他是我朋友。”
陆笑闲淡淡地说道：
“今晚也想参加仙姑的聚会。”
“啊？”
黄阿姨脸上露出了一丝犹疑。
她显然也对湛秋有些印象，知道这位就是曾经在他们山庄里出过事的客人，表情一时间颇为复杂。
湛秋注意到，她用手捂住了装了邀请函的精致绣包，完全就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僵持了数秒后，黄阿姨忽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绣包，从里面拿出了另一份邀请函。
“给您。”
她恭恭敬敬地将邀请函递给湛秋，“聚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请二位务必准时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