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奥瓦尔铁匠铺
黑塞镇，奥瓦尔铁匠铺，炉火正旺。
56岁的奥瓦尔大叔，赤裸着上身，高举起手中的铁锤，有节奏地砸向烧得通红的铁条。汗水从他线条分明的肌肉里流下，把缠绕在腰间的毛巾都打湿了。
“叮！叮！叮！”
调查员柯林依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翻阅着《没有神之前》。
柯林笑着说：“书上说，在神明没有出现的时代，人类作为弱小的种族，只能在魔神统治的世界的夹缝中生存，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直到神明苏醒，给予人类祝福。被祝福的人成为受祝者，开始反抗魔神统治下的黑暗。最终所有受祝者联合在一起，逐一击败了十二尊魔神，换来了今时今日的和平生活。奥瓦尔，你觉得是这样吗？”
柯林有点明知故问。奥瓦尔生命每一分每一秒，没有一刻认同过所谓的“突然出现的神明”。或许其他人并不熟悉，但对魔人家族而言，神明是什么样的存在，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不过那段被掩盖的历史真相，就连奥瓦尔也只在碎言片语中窥视过，但柯林总是不厌其烦地挖掘着。
尽管奥瓦尔多次强调，他已经把能回想起来一切都告诉柯林了。可对方依旧变着法让奥瓦尔一遍又一遍地回忆。
只能是因为不甘吧？不甘有趣沦落为平庸，不甘被剥夺属于个人的希望。可又能如何，现在木已成舟，奥瓦尔看不到任何转机。
“胜利者书写历史。”
奥瓦尔用钳子将铁条夹起，重新塞进锻造炉里。取出时，坚硬的铁条在火焰的炙烤下，又恢复了些许柔软。
“叮！叮！叮！”
时不时有路过的人驻足，多数都是少女和妇女。一些人甚至为了多看眼奥瓦尔和柯林，故意在铁匠铺对面的花店逗留，挑选一些鲜花。
擅长做生意的小胡子老板喜笑颜开，为店铺选址在奥瓦尔铁匠铺对面洋洋自得。他老早就看出，容貌冷峻，身材矫健的铁匠大叔，搭配上皮肤白皙，身材修长的调查员少年，两者同框，对那些情窦初开的少女和受欲望操纵的熟女来说，杀伤力十足。
奥瓦尔并不这么觉得，他淡蓝色的瞳眸冷冷地扫视着人群，只在看向柯林时，才多了一分暖意。原因无他，柯林与他是同一类人。只是奥瓦尔怎么也没想到，他冰冷的视线起到了完全相反的作用，那些贵妇的眼神简直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胜利者书写历史，有趣的观点。”柯林将书本合上，他读出奥瓦尔并不想讨论过去，“跟你打听点事情，最近有没见过发色是白色的人？”
很好的转场，着眼现实才是年轻人应该做的事。
奥瓦尔诚实告知：
“有。”
白色头发的人非常罕见，基本只要见过一次便不会忘记。
“是谁？”
“莉迪亚。”
“竟然有被你记住名字的女人，一定很特别吧？”
“白色头发，令人印象深刻。”
“但你知道她的名字。”
“叮！叮！叮！”
不断地敲击下，铁块逐渐有了剑的雏形。
奥瓦尔说：“嗯，你见过后就知道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柯林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黑石矿场的事情啦。”
“那应该和莉迪亚没多大关系。”
“为什么？”
“因为她是个亚人。”
柯林这下来了精神：
“你确定她是亚人？”
不然呢，猫耳朵和猫尾巴还不足以说明吗？奥瓦尔确定无疑。
“那这就有趣了。”
“怎么说？”
“等我调查清楚了再告诉你吧！”
柯林习惯吊人胃口，奥瓦尔习惯了。
告别奥瓦尔后，柯林大大方方地走向对面的花店。
“女士们，请让一让。这位女士，趁机摸屁股可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哦。再不松手，我可要喊治安官了。欸？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呢？尽管您笑得非常美丽……”
被夸赞的贵妇感觉彻底爱上了柯林，她愿意为之赴汤蹈火。
柯林一边甜言蜜语，一边从众多花束里取走了一捧金合欢。花很新鲜，颜色温暖，花瓣柔嫩，多余的枝叶被剪裁得井井有条，捧在怀里像捧着一束金色的晨光。
柯林没有付账，原因老板心知肚明。
离开时，柯林还不忘对着身后的女人们鞠躬道：“抱歉了，各位女士。尽管和你们相处的时间特别愉快，但总该到了告别的时刻。不过没关系，还有奥瓦尔。据我所知，他已经六七年没和女人睡过觉了。是吧，奥瓦尔！”
“叮！叮！叮！”
奥瓦尔如此回应。
……
莉迪亚正在挑选衣服，店长和她一样是亚人，对同胞热情有加，给莉迪亚推荐了很多材质柔软，纹饰好看的衣服。
可换来换去的，竟然没有一件是店长自己满意的。
“不行，你头发的颜色太特殊了，让我好好想想。”
店长严肃地审视着莉迪亚。
“那个……随便拿一套衣服就好了。”
“绝对不行！”
“你等等！”
店长忽然想起什么，走进仓库。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看样子她是打算翻出压箱底的宝贝。片刻后，店长满脸期待地拿出一条墨蓝色的长袖束腰连衣裙，裙子自带白色高领翻花披肩，袖口处有收束，裙子过膝，有流行的褶皱设计。
“就是它了！”
店长推搡着莉迪亚走进试衣间，还不忘塞进去一条黑色长袜，搭配圆头皮鞋。
等到莉迪亚走出来，店长仿佛看见了一位从童话书走出来的猫耳魔女。
“实在是太好看啦！”
“真的吗？”
“呜呜呜！绝对是真的！该死，我生女儿就得生你这样的。”
莉迪亚的脸红扑扑的，没办法，哪怕整套衣服要36个银币，她还是咬着牙给了。见莉迪亚出手大方，店主又热情地推销了几条裙子，总之回过神时，莉迪亚怀里已经抱着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
“欢迎下次光临哦！”
回去的路上，莉迪亚尽量压低视线，不去注意他人的眼光。
过去她的穿着老旧朴素，如今摇身一变，心理多少有点不适应。
“不知道神明大人是否会喜欢……”
正当莉迪亚内心小鹿乱撞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她。
“莉迪亚。”
莉迪亚回头看见一位笑嘻嘻的少年，手里捧着一束金合欢。
是谁？没见过。
莉迪亚果断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