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闻
此时的天空，已经有了浅淡的光晕，那是从太古时代一直陪伴人类的太阳，正在向着这空荡又寒冷的世界，散布自己的福音。
陈竹拖着一身泥，走向了那灵明荆棘所在的位置，那些钢铁齿轮交错的声音，在他耳边愈发的响亮，并且那种铁锈的味道，也开始变得更加的古怪和奇妙，不仅有铁的味道，还有其他的，陈竹分辨不出来的金属味道。
这些气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陈竹的鼻子，这让他的嗅觉感觉完全失去了方向，这浓烈的刺激性的味道，如果按照傀的告诫，这东西应该是极度危险的，可陈竹却有必须要靠近这玩意的理由。
“先试试这东西的强度！”
陈竹没有贸然再向前了，在他鼻子嗅到的味道浓郁到一个界限范围后，陈竹便停下了脚步，他凭着气味和声音，来判断他跟前面这个灵明荆棘生长区的距离。
随后他便毫不犹豫的扔出了一发手榴弹，随后给眼枪换了一个弹夹，开始扫射。
在陈竹看不到的世界里，手榴弹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轨迹，随后就开始落向这片钢铁荆棘构成的丛林，这些荆棘都有凶悍的外表，表面混合了一些如同钢铁的倒刺，表面更是生出了如同齿轮一样的叶片。
它们跟一些细碎的藤条，缝隙中诞生的草叶，还有一些看着有些枯黄的树木，共同生长在这片区域，如果再细心的看着，能够看到在这些荆棘之间，腐烂的血肉，这些血肉有的是缺掉半个的老鼠头，有的是被整个撕成三段的响铃蛇。
这是一片生灵的禁区，可怕的钢铁荆棘，每一个倒刺都是能割破血肉的锋利刀刃，那些齿轮则会在被碰触的时候，开始转动，随后整片荆棘都会像一个巨大的切割机器一样，撕扯掉草的叶片，动物的身体。
从这些荆棘附近的大树上，能看见一道道刺破树身的划痕，这划痕大概半指深浅，大有一种要将这整棵树连根锯掉的气势在这里。
陈竹的手榴弹在落入这片钢铁荆棘丛后，迅速开始膨胀，爆炸的能量将这里的草叶炸飞，连带着整个土壤地皮都给掀开了，可这些荆棘却在原地巍然不动，它们对于爆炸冲击，也有着极强的抵抗能力。
不过，还是能看到，从这钢铁荆棘中间，飞出来一些看起来有些异色的荆棘，这些荆棘和有着刀片尖刺的钢铁荆棘是共生的关系，相比于团团簇簇颇为繁茂的钢铁荆棘，这些铜褐色的油光满面的伴生荆棘，所占据的范围非常小。
不过陈竹还是注意到了这些伴生荆棘，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嗅觉有多么灵敏，而是因为这些伴生荆棘和钢铁荆棘一样，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它们都是灵明荆棘的一部分。
陈竹将这些伴生荆棘拾取到手中，发现在触感上没有问题后，便放到了自己的鼻尖嗅了嗅这荆棘的味道。
一种浓烈的汽油味。
陈竹随即从地上挖出了一捧土壤，随后他便开始了融合升维，灵明荆棘所代表的信息光流，开始在陈竹眼前缓慢消逝，暴露出来的心核数据流，完全注入到了土壤当中。
“灵明荆棘，红河谷土壤，共生荆棘。”
这便是陈竹所见的所有画面了，之后再没有任何的光效出现，陈竹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可眼前这个东西的味道就已经完全改变了，变成了一种类似奶油的味道。
果然，视界的融合升维，是让整个物质结构都发生改变了啊。
陈竹在心头默默的想到。
而在他没能看到的世界里面，这棵表面泛着亮光的荆棘，已经褪去了表面的铜臭色彩，变成了鲜绿颜色，它在接触到陈竹手掌的那一刻，便开始往他的身体里扎根。
它以血肉为土壤，开始吸收能量，使自己成功的生长，陈竹也是在这时候，感受到了这来自荆棘的力量，荆棘的信息素传递到陈竹的脑子里面。
这段信息以画面的方式呈现，陈竹从画面中获取到了这株种入他身体里的荆棘，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力量。
首先是“同化”，他能让陈竹的身体表面，也出现类似于钢铁荆棘一样的齿轮和刀片，其次是“延伸”就是荆棘能从陈竹的手掌中延伸出来，成为第三只手，最后是“生长”荆棘还能进行一次成长，它会在发现自己感兴趣的“食物”的时候，将信息素传递到陈竹的脑海当中。
“这每一次的融合升维，真就像开盲盒一样呗，我这一不小心，就开始进入光荣的进化环节了。”陈竹如是的想道。
不过，这灵明荆棘种入了他的身体里面，陈竹其实还不能从视觉上看出自己的变化，但从感知上无病无痛，这让他也就没有再疑虑了。
不过说来，有了这个灵明荆棘带来的能力，我倒有了一个出奇的想法。
如果能同化进入这个荆棘丛林当中的话。
那么我是否可以凭此来锻炼我的嗅觉呢？
这个想法一在陈竹的脑海里面冒出，他就愈发觉得这想法是可行的，不过，他需要先尝试一下。
他启用了荆棘所带来的同化技能，随后他的身体也开始生长出齿轮和刀片，这些刀片和齿轮从他的皮肤毛孔里硬生生挤了出来，却并未切开他的皮肤，仿佛这些东西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当他走入这片钢铁荆棘的时候，他身体的刀刃和钢铁荆棘的刀刃开始碰撞，他肩膀，手肘，脚踝的齿轮，开始有规律的转动，随后这些钢铁荆棘竟然被他身体上，这些活动的，旋转的刀刃，一个个挡开了。
“果然，同化技能能让我自由地在这边钢铁荆棘里穿行，那么得试试另一点，那就是如果不用同化技能，我是否还能成功走出这片钢铁荆棘呢？或者说，这片钢铁荆棘里，是否有一条自然形成的通路。”
陈竹再次利用同化技能，在钢铁荆棘里走了一遭，这一走，就从这天光破晓的黎明时刻，走到了中午时分，陈竹大概确认了这荆棘丛中，大概有三条以上的通路，是不用触碰到这些钢铁荆棘，也能够走出去的。
在这个过程中，陈竹一直在尝试用自己的鼻子去分辨出安全道路，这些钢铁荆棘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这大半个小树林里，就算陈竹有着眼睛，说实话也很难分辨出真正安全的道路，可他却打算凭借自己对飘忽不定的气味识别，来走出这荆棘之地。
毕竟与其面对一片未知，去警惕可能发生的危险，还不如把自身置入一个危险的试炼场。
陈竹是这样打算的。
接下来三天，陈竹开始在这荆棘丛中踱步，他先是用同化将自己置身于荆棘丛中的某一点，随后解除同化，尝试用分辨气味的方式，走出荆棘丛中。
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不然那些刀片般的荆棘，就会割开他的皮肤，撕破他的血肉，让他感受到无穷的痛苦。
而这荆棘丛中浓烈的铁锈和钢铁混合的味道，要求陈竹必须用尽的思考和判断力，来确认在这些飘忽不定的气味因子里，那一抹属于青草和泥土结合的味道。
同化的能力，并不能那么轻快的就启用，陈竹很多时候，在这钢铁荆棘当中行走，往往一不注意，就会被刀片给割伤，他只能启用同化，随后开始包扎。
这三天里，陈竹几乎只喝了一点清水，根本就没有找到像样的食物，而他在不借用同化的情况下，没有一次能成功走出这荆棘丛林。
他承认自己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于是他躺在河滩上摆烂了一晚上，想了想自己还没有带陈音和婆婆去未来市，便老老实实的又走回到钢铁丛林里，开始继续锻炼自己的嗅觉。
这锻炼的过程，可不是玩游戏那种，长时间，高强度的注意力集中，压榨着陈竹的精神，这让的精神力越来越差，判断力越来越低，陈竹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保证自己的体力。
他尝试在河滩边找一些小螃蟹吃，这些小家伙两只脚走在碎石上的过程，十分地清脆，这让陈竹没费什么力就能抓住它们，随后用同化出来的刀片，给这些东西切开，吃掉里面小小的蟹黄和蟹肉。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从，陈竹已经能在钢铁荆棘中找出一条能通行的道路，也是这一天他抓住了一只路过的野兔，他拔掉了他的皮，难得的升起了一堆火，那只是加了一些香叶的兔肉，是陈竹这些天来，吃过最香的美食。
第七天，陈竹已经能安然的走出这片钢铁荆棘的一大半距离了，这期间他被割伤的次数，已经显著的减少，他发现自己的嗅觉正在以一种高强度的方式，开始提升。
在嗅觉出现提升之前，陈竹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着踏入“超凡”的天赋，他甚至认为之前自己的听力，能获得一些提升，只是自己的运气到了而已。
可现在，事实摆在了他的眼前，傀没有看错他的天赋，而他也没有看错，如果他的嗅觉能够成功提升的话，那么他的触觉，视觉，乃至于味觉，都能得到某种提升。
那么当我的嗅觉提升到极限后，会不会发生某种改变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陈竹一次又一次的踏入钢铁荆棘之中，这片荆棘丛林，陈竹越是穿梭，越是觉得自己选对了地方，这里的气味因子，总是能不断产生出新的，这让能够不断的识别，锻炼，直到他能分清和感受这里所有的气味。
时间过得很快，这是第十二天，陈竹已经能不用同化，而安然无恙的在钢铁荆棘中走来走去，他的努力锻炼得到了回报，陈竹已经将这里所有的味道都几乎探查了遍，而现在他的嗅觉，甚至能帮助他在河水当中，闻清楚鱼的味道。
水流，空气，天地，整个世界的另一层面纱，好像已经在陈竹面前展开，这种超强感知所带来的极度生命体验，让陈竹近乎于陷入其中，他用了十几年的眼睛，来理解这个世界，而现在他尝试用自己的鼻子，用嗅觉去重新再构造这个世界。
第十三天的清晨，陈竹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在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漆黑的，可在他的鼻尖，却是那样的丰富多彩。
天空上的鸟儿他的羽毛，羽毛间沾染的泥土，脚上的灰尘，嘴里吃过的食物残渣，空气中残留着属于飞掠过的鸟儿的一切信息，而现在，陈竹用鼻子，感知到了。
陈竹感觉到了一种融合，他觉得从自己的鼻尖倒流回了他的躯体里，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当他握紧一片溪流边上的石块，他立马感知到了石块上水流残留的腥臊味道，石块内部的灰尘味道，还有空气赋予的浅淡滋味，这一切组成了这个石块。
而现在......
陈竹用鼻子嗅了嗅，他感觉石块上的味道开始分解，那些单一的气味分子开始向着他涌来，他身上开始充满了这块石头的味道。
接受，模拟，然后成为。
这就是.....这就是....
陈竹开始兴奋，他这么些天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没错，这就是超凡的力量。
这种力量是如此的让人难以理解，却又充斥着某种秩序的美感，这绝不是像“共生荆棘”那样外部的力量，而是从陈竹的体内诞生，生长，最后缔结的超凡能力。
名为“气味共振”的能力。
陈竹以为自己在真正踏入超凡世界的时候，会狂喜的喊叫出来，会让他兴奋地告诉所有人，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享受着那一刻获得的快乐。
他的内心清楚，这远不是自己的终点，这只是自己的第一步而已，他想起了傀跟他说的话，名为超凡的门，已经为他敞开了！
“接下来，就要解决掉听力极限的问题了，看来又要去找一找那一帮蛇了呀。”陈竹这般想到。
相比于刚开始来到这里的陌生与茫然，这一刻他显然自信了许多，他利用“气味共振”获取到了某种刺激性植物的气味，这让蚊虫都开始远离他。
这让他能够大胆的迈步走向，那些蛇类的栖息体。
说实话，无论是响铃蛇还是影蛇，它们的味道，陈竹已经闻到了好多次。
现在，就是跟这帮家伙，好好玩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