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尽量
“唔......”
萧炎低吟着，悠悠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
略微混沌的大脑稍加思索，立刻明白这里是自己的房间。
萧炎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阵痛，撑着床塌缓缓坐起，轻捂着额头回想昏迷前的最后记忆，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容。
“竟然敢和大斗师正面硬怼，我也真是疯了呢......”
“说的没错！当时的你就是疯了！”
萧炎话音刚落，药沉的声音就从一旁传来，萧炎扭头看去，就发现药沉那绝美的容颜上带着些许愠怒，狠狠瞪着萧炎。
“当时要不是咱出手，你小子现在全身骨头都碎成渣了！”
“多谢药前辈出手相助。”
萧炎当即双手抱拳向药沉致谢，对药沉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毕竟自己体魄再怎么强，也终究只是一介斗者罢了，当时面对加列毕那含怒一击，若非药沉相助自己还有没有命在都不一定。
“哼！谢谢就免了！”药沉不悦的轻摆了摆手，道：“这次就长个记性，下回别再这么莽了！”
听到药沉的警示，萧炎沉默片刻，最终不是那么笃定的点了点头。
“弟子尽量。”
“尽量？”
药沉挑了挑眉，瞪着萧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这段时间药沉也是发现了，就自己这个弟子，主意正得很，一但决定下来的事谁都拦不住，自己说了也是白说。
就在这时，药沉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身形陡然散去，下一秒房间门就被猛地推开，萧媚和萧薰儿当即冲了进来。
“萧炎表哥！”
“萧炎哥哥！”
两个小丫头凑到床边，秀美的面容写满了担忧。
就在刚才两个小丫头还奇怪怎么不见萧炎，听萧玉说完下午的事情脸色瞬间煞白，一刻不停的跑了过来。
“萧炎表哥！你身体怎么样了？！”
萧媚脸上的慌张显而易见，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萧炎见状无奈的笑了笑。
“已经好很多了。”抬起手轻揉了揉萧媚的小脑袋，“抱歉啊，让你们担心了。”
一旁的萧熏儿一言不发，脸色阴沉无比，纤纤玉指也是捏的发白，自责感充斥着整颗心脏。
在萧炎陷入危急之际，自己却毫不知情。
真该死......
萧薰儿眼中流露出一抹狠厉，随即深深舒了口气，对萧炎柔声道。
“萧炎哥哥，你先好好休息。”说完萧薰儿拉了拉萧媚，“我们回去吃饭吧，让萧炎哥哥好好睡一会。”
“嗯......”
萧媚眼中满是不舍，望向萧炎嘱咐道。
“萧炎表哥，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们。”
“嗯。”
萧炎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个小丫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关上。
确认两个小丫头走远后，药沉再次从戒指中显现出来，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两个小丫头真是有够黏你呢。”
之前自己还说萧炎这性格太死板不讨女孩子喜欢，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弟子反而受女孩子欢迎的很呐。
这时，药沉在萧炎看不见的角度微微皱了皱眉。
刚才萧薰儿眼中透露的那一抹狠戾，被她清楚的察觉到了，而经历了百年以上人生的药沉，自然是无比清楚那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看来加列家族，活不过今晚了......）
药沉心底如此笃定。
虽然不知道萧薰儿到底是什么人，但药沉多年的经验与本能告诉她，萧薰儿背后的势力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强大，甚至极有可能连自己都得罪不起。
然而背后势力如此强大的萧薰儿，为何要借住在这小小的乌坦城中的小小萧家？
萧炎并不知道药沉心中的疑虑，再次仰躺下去，胳膊轻搭在额头上，出神的望着天花板。
许久后，萧炎轻声道。
“还不够......我还是太弱了......”
在药沉茫然之时，萧炎的臂膀轻遮住视线，拳头亦是紧紧攥起。
“我的正道，还差的远呢......”
听到萧炎的话，药沉面容复杂的望着他。
这片大陆上，每个人想要变强的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为了不受他人欺辱，为了将他人踩在脚下等等等等，每个想要变强的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
然而这些理由，归根结底都汇聚成了一个词汇。
弱肉强食。
这就是斗气大陆，恒古不变的真理。
弱者，说的再有理都毫无用处。
强者，做的再过分都理所应当。
每个想要变强的人都被这个观念所侵蚀，那些受到弱肉强食观念所迫害的，本应厌恶这个观念的人们，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弱肉强食的奴隶，就连药沉也不例外。
他们从被害者，逐渐成长为了加害者。
明明深受弱肉强食的侵害，最终却成为了弱肉强食忠实的信徒。
但是，萧炎不一样。
他从始至终，都厌恶着弱肉强食的天理！
他敬重强者，同时也关爱弱者，绝不因二者的实力差距而在态度上有丝毫差别。
他变强的决心，就是为了将这个天理彻底捏成粉碎！
同时萧炎很清楚，一直都很清楚。
在这个大陆，没有实力，只靠嘴说毫无作用。
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信奉着弱肉强食，只有自己真正强大了，他们才会听自己的话。
然而虽然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萧炎也一直有所准备，自己追寻的正道必然是布满荆棘。
但是今天，萧炎对这个道理，清楚的更加刻骨铭心！
他发觉，想要宣扬自己的正道，远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困难百倍！
弱者的诉求，在强者耳中就是惹人厌恶的蚊鸣！
萧炎坐起身来，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辉，认真的看着药沉。
“药前辈，我要变强，变得更强！”
“但我也很害怕，害怕未来的我会偏离自己的正道，变得和那些信奉弱肉强食的人一样。”
“如果在未来某一天，我真的变成了这种人。”
“药前辈，弟子拜托您，请一定要制止我！即便是夺走我的性命！”
“如果未来的我变成了现在的我最为厌恶的那种人，我宁愿去死！”
！！！
药沉心头一震，愣愣的看着眼中泛着决绝之色的萧炎。
他是，认真的。
药沉望着萧炎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复杂之色，眼底也蕴含着深深的敬佩。
萧炎很清楚，现在的他，无法百分百保证未来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萧炎是抱着赴死的决心，说出了这番话的。
他是真的极其厌恶，弱肉强食这四个字。
但即便萧炎这么拜托了自己，若是那一天真的来临，自己真的能亲手杀死自己这个弟子吗？
不自信的人，不只是萧炎一个。
想和做，是两码事。
药沉渐渐平复下来，沉默许久后，用萧炎之前的回答，不是那么笃定的回答了萧炎的这番请求。
“咱......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