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相

梦辰汐赶到时，承乾殿已经被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手撑着门框才算勉强安稳的跨过这道门槛。

见到行刺之人时，她已然奄奄一息，鲜血浸满了碧绿的裙摆，犹如荷叶上粉红娇嫩的荷花瓣盛开，头嵌进臂弯里，小小一只蜷缩在大殿中央。

梦辰汐的泪水浸满了眼眶，嗓音微微发颤道：“什么时候承乾殿成了刑讯逼供的地方！”

“回禀殿下，此人行刺陛下时，守值的侍卫闻声赶来，恰好撞见她预跳窗出逃。

本想将此人就地正法，可她一口咬定是您的人，我们不好擅自做主，只好将您请来再做定夺。”身后侍卫长禀告道。

“你是说，有人亲眼见到她行刺皇叔？”梦辰汐难以置信，却依然强作镇定。

“当时殿内只有陛下与她二人，而陛下临终之际手指窗口，正是她出逃的方向。”

“她是如何得手的。”

“一刀锁喉，此刻陛下的尸身就安置在内殿，望殿下节哀。”

“知道了，叫你的人都退下，本宫要亲自审讯！”

待殿内的侍卫悉数离去，梦辰汐像泄力一般，她轻轻扶起宥卉的身体，顾不得满眼的鲜红，她只觉得此刻昏天暗地。

“殿下还是来了。”宥卉半垂着眼眉，声若蚊蝇。

“为什么？”梦辰汐抚摸着她的脸颊，理不清对她的情感，此刻她只想从宥卉口中知晓真相。

“早些年梦秧将我安插在你身边，随陈三愿一同陪你入住霓霞宫。

陈三愿原名黎昌越，乃亡国东岳二皇子，梦秧也知晓其身份，目的就是借他手将你斩杀于霓霞宫。

后来我撞破陈三愿向宫外传信一事，为求自保，应允为他办事，可自始至终他只叫我护你周全。碍于梦秧的威压，我不好将此事向你和盘托出。

南平归来后，陈三愿叫我劝诫你出宫，我便知道他要就此收网。

可梦秧此时也要置你于死地，他若不死，殿下便无法从局中脱身，我退无可退。

殿下予我的恩情，宥卉此生无以回报，临死之际向你道声抱歉。”

多年的至亲挚友，如今听来，宛如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梦辰汐此生所信之人不多，你自幼伴我长大，我视你为家人一般。”梦辰汐此刻已然哭成泪人。

“陈三愿要在你继位之时，屠杀锦官城，祭奠乌苏城的亡魂，势报当年家国之辱。

这十余年里，宥卉自知亏欠殿下良多，原以为可以一辈子留在霓霞宫守着你安逸的生活，吟风弄月，对酒当歌，夏日听蝉鸣，春月赏花开，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梦辰汐此刻内心五味杂心，却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黎昌越相邀夜市为的便是将梦辰汐拖在宫外，宥卉乃梦秧眼线，就此机会梦秧绝对会秘密传召于她，这无疑给了她绝好的下手机会。

皇宫之人能知晓她正身处夜市，想来宫外也必有接应，如今西辰大乱，内外联合，西辰危矣。

“我这就带你回霓霞宫。”如今梦辰汐全然理不清对她的情感，爱不愿意，恨不彻底，朝夕相伴数年的情谊偏偏抵不过这人心裹测。

“殿下，你恨我吧，能记我一辈子也好。”宥卉此刻已经油尽灯枯，她对梦辰汐心中有愧，吐露心声后也好走的安心些。

她这一生又何尝不是做了一枚棋子，任人摆弄，如今也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宗亲合谋，试图篡夺皇位，护国将军之子朝日寻前来平乱，肃清朝野，诛灭反贼。

梦辰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承乾殿时，朝日寻已带重病把守于此，他们二人自幼相识，距今十载春秋有余。

朝日寻生于武将世家，其父朝冽战死东西两国之战中，后追封其为护国大将军。

朝家世代忠烈，梦辰汐此刻若想替先辈护住这嫡室血统，她不得不依附于一人。

“拜见公主殿下。”朝日寻对着她抱拳行礼道。

二人年纪相仿，朝日寻也算年少有为，这些年岁里，偌大个将军府压在他的肩上，正如此刻的梦辰汐一般。

“你是？”梦辰汐的双眼略泛红肿。

“臣乃护国将军府朝日寻。”朝日寻与梦辰汐幼时相识，自她封于霓霞宫后，便再无娶妻之心。

将国玺托付于他亦是一场豪赌，可眼下她别无选择。

“传令下去，连夜封锁锦官城，派重病把守。”梦辰汐将手中的国玺缓缓举起。

“臣领命。”朝日寻有些意外，可如今反乱一战迫在眉睫，来不及多作思索，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国玺。

“禀告殿下，眼下朝中兵力不足，不知为何，侯府军力不受调遣，是否传召温将军。”

闻言，梦辰汐的心口猛然间坠痛了一下，“不必，今日夜里，如若见到温扶狸，即可将其……收押。”应该将其诛杀的，梦辰汐在心底默念数遍，却始终未曾说出口。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梦辰汐的心口上，仿佛秋雨沐浴过后的一丝清凉，犹如新生。

有一个人她是一定要去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