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医的免费课程
王婆茶坊的煮蛋今日涨了行市，竟然从四文钱一个涨到了五文，而且这还不是添加了碎茶的茶叶蛋，只是一个白水煮蛋的价格而已。
一些茶客本来是准备骂王婆贪心并发誓明天再也不来了，可很快就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如今在阳谷最繁华的东市上已经见不到鸡蛋的影子了，就连平日里专卖各类禽肉和禽蛋的花记禽物店居然也没有了鸡蛋供应......
人们看都懒得看花家伙计卖力推销的鸭蛋和鹅蛋，鸭子和鹅是吃肉的，所以蛋的腥气就大，只能腌成咸蛋方可入口，可是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是需要吃鲜蛋的啊。
我们要买鸡蛋啊，直娘贼！阳谷县的鸡蛋都到哪里去了，难道一个晚上就自己长了翅膀飞了？
花记禽物店果然不愧是阳谷县第一份做禽类生意的，只用了不到一日的时间，就收尽了阳谷附近村镇上能够收到的所有鸡蛋，加上店里原本的存货，共计两万六千多枚，加上第一天送到插花庙的五千枚，可供陈思安支用五六天的。
剩下的数量缺口，就只能等待阳谷县的鸡下了新蛋，才能慢慢收上来。
大观年间朝廷的课税绝对比吃人的老虎更猛，你无法想象只是在大宋境内就有多达2200个税关，这已经超过了大宋县城的数量。
花记禽物店开设在阳谷县，在阳谷就地收鸡蛋自然不需要向税关上税，可如果是去附近的寿张、东阿收购鸡蛋，就要经过县与县之间的税关，收购成本将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这也是为什么西门庆和柴进购进的药品必须在当地出售的原因，两位大官人都是长袖善舞的人物，自然有很多方法‘合理合法’的减少课税，但也仅仅是能够减少一些而已，就算是柴进这个前朝皇族也不能完全无视大宋的税收制度。
比如两家的成制药都是从京城‘官药局’购入的，同样的成药，官药局的就要比几个大的私人药坊贵上最少两倍。
可是有一样好处，官药局的成制药自带‘药引’，一路上的税关都不得对此收税，所以如果运送距离长、成制药价格昂贵的话，还是优先选择官药局的药最为合算。
至于能不能用官药局给的‘药引’夹带一些私人药坊出品的成制药？只有傻子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聪明人从来都是只做不说，闷声发大财在任何时代都是不传六耳的发家真谛。
算清楚了花记禽物店勉强可以按照约定提供足够的鸡蛋后，掌柜的才算松了口气，轻轻擦去头上的汗水，俺呼一声，‘好险啊......’。
昨日他只顾着做成一笔大生意，却忘记了阳谷县的养鸡户能够提供的蛋量在单位时间内是有上限的，结果险些就达不到陈思安需要的数量。
幸亏店里还有一定的鸡蛋储存，否则花记就只能含泪赔偿西门家的损失了。这是做生意的铁规矩，就算花家跟西门家有交情也没有任何作用，生意场上最赖不得账，打落了门牙都得往肚里咽。
“陈小官人说了，一天至少要5000枚，今天就送5500枚过去，不可多送了，否则万一后面几天收不够剩下的5000枚，花家禽物店的招牌可就砸了......
也不知道王婆子是不是发了疯，竟然四处放消息说插花庙要开什么‘健康理念课’，从明天开始，只要去听课的人就能免费领十枚鸡蛋？
这种疯话也亏她能说出口？陈小官人我是昨日亲眼见过的，一看就是个精明人物，这种人能做出赔本的买卖才怪。
咦？莫非那王婆子没有胡说，这插花庙前怎么会有这许多人呢？”
掌柜的亲自盯着伙计们将5500枚鸡蛋仔细放进提前垫了草窝子的蛋箱内，又把二十几个蛋箱装了两辆驴车，亲自押着车向插花庙赶去，
等到了庙门前才发现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排起了一条足有数十丈的长龙，而且这条队伍还有不断延长的趋势。
几百人规模的聚集早就引起了地方厢吏的注意，可当听说是西门家请了神医来为大家免费授课，原本来势汹汹的两名厢吏就变成了一团和气，转而象征性地走进插花庙内查看，
当看到披着锦襕袈裟、一脸宝相庄严的智真和尚时，顿觉一愣，只觉眼前这就是一位人间佛，竟然很想学那些善男信女一样顿首下拜。
也难怪厢吏们会如此，智真和尚的扮相实在太有说服力了，一大早就被陈思安精心打扮的和尚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珠光宝气的锦襕袈裟反射着清晨的阳光，光璨璨的直照人眼睛，就如传说中的佛光。
和尚盘膝坐在刚刚刷过新漆的木制莲台上，左面站着手捧玉瓶的西门小花，右面站着面如敷粉、脖子上戴着个铜圈子的小明，这对雪雕玉琢般的童男童女的出现让和尚至少提升了三层果位，从比丘僧突破罗汉果、菩萨果，直接坐实了人间佛的身份。
再看看讲台上的神医安道全和摆在大殿旁的一箱子一箱子的鸡蛋，两个厢吏对望了一眼，默默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的职责本来就是管理厢坊，维护治安，保证阳谷是一个既卫生又文明的城市，为日后升为‘次畿县’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现在插花庙内已经聚集了几百人，看样子还有继续增多的趋势，为了防止可能的骚乱，他们自然要留在这里，就是知县相公看到了，也只会夸奖他们两个尽职尽责，说不定还有奖励呢。
而且还能混到十个免费的鸡蛋，傻子也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神医的课程就要开始了，现在请排在前面的两百位随我们来，后面的各位郎君娘子请稍安勿躁，一轮课时只有两刻钟而已，很快就轮到你们啦......”
西门家的小厮不说个个雄伟，却也勉强能算得上是有几分姿色的小白脸儿，还有从西门家临时调用的丫鬟们，一个个都足够年轻，还在陈思安的要求下学会了笑的时候露出八颗牙齿。
西门庆的眼光会差？有了这帮姿色不俗的小厮和丫鬟，没能轮上第一轮课的男人和女人们顿时都没了脾气，忽然觉得排队似乎也不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了，热热闹闹的多好啊，还有养眼的小帅哥和小娘子可以免费观赏......
花记禽物店的第二批鸡蛋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被送进了插花庙，掌柜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了队伍的里面。
能白听一堂神医的课，还可以领到免费的鸡蛋，只有傻瓜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掌柜的一向认为自己比猴儿都精，又怎么可能做出猪一样的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