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炉火纯青

老爷子的白事是街坊邻居操持起来的，那天，潜蛟县颇有名望的江湖客尽皆到场，龙武镖局周柏魁、袁昊师徒，天东帮帮主葛天东，潜蛟捕头石巍，隐居市井的屠夫，也有如徐中云一般非江湖中人，却代表官场的人物。

送别了赵显之，县衙转头就把铁流虎的通缉令悬赏提高到五千六百两，整整提高了三千六百两，其中三千两是灭杀了县承，挑衅官府的正常悬赏花红，另外的六百两，则是知县徐中云自掏腰包，为表达对铁流虎卑鄙行径的愤怒。

赵公遗体下葬后，为赵显之护灵的人纷纷下山，石巍站在一旁瞻仰赵公墓碑，待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缓缓走到赵琥身边，叹气宽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你放心，衙门和我石某人一定会你一个交待。”

赵琥轻轻颔首，问道：“石大哥，你说，铁流虎为何要杀我祖父，他退出江湖许多年，况且，杀一位老迈的八品不会得到任何荣耀，甚至会招致唾弃。”

石巍沉思良久，回答道：“或许是为了铁砂掌。”

赵家的铁砂掌也算名动潜蛟的绝学，传承于鄱阳郡三羊帮长老何庆兴，后经赵弘圣补全两式，大有问鼎七品境的潜力。

石巍思前想后，铁流虎冒天下之大不韪击杀一名老者，源头可能就出自《铁砂掌》秘籍。

看到赵琥的沉默，石巍提醒道：“潜蛟县的江湖不算太宽敞，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节骨眼上，觊觎铁砂掌秘籍的豺狼蠢蠢欲动。若是遇到麻烦事，尽管来找我，我石巍在潜蛟县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多谢石大哥。”赵琥客气道谢。

灵堂前跪七天，赵琥暂时放弃执拗的悲伤情绪，他知道哭哭啼啼报不了仇，索性把自己关在密室里，每日苦修《铁砂掌》和《金钟罩》。

“还是不够，还是不够。”

赵琥喃喃催促。

【姓名:赵琥】

【功法:混元桩】

【武学:铁砂掌】

【第一式:登堂入室】

【第二式:登堂入室】

【第三式:登堂入室】

【推演:0】

生擒影狐得到两次推演，赵琥丝毫不敢靡费，全都押在第一式【黑砂铁掌】上，连续的顿悟让这一式武学在他手上如鱼得水，可天不遂人意，感悟虽多，离【炉火纯青】始终有那么些距离。

“嗦嗦嗦。”

古怪的声音传入耳骨，顿时脑海描绘出一幅动态的模糊的水墨画，一位并不太擅长轻功身法的江湖之人借院内枣树跳跃，落入院子里。

赵琥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松了一口气似的停下修炼的节奏，出门走到庭院与那面巾蒙脸的黑衣人四目相对，不待黑衣人惊慌失措、自乱阵脚，赵琥悠哉悠哉舀起一瓢水冲洗手掌的铁灰。

黑衣人悄悄拔出明晃晃的匕首，故意压低声音，警告道：“赵琥，我不图你赵家财产，赵公作古，识相的把《铁砂掌》秘籍交出，以你的能力，守不住秘籍。”

赵琥微微一瞥，放下水瓢，冷静中透着一缕煞气，“你图谋我的秘籍也好，财产也罢，左右不过是立不立牌坊的事儿，我不在乎。”

他仰头望月，笑的灿烂：“你不过是个出气筒。”

黑衣人略感不妙，脚步往后撤了一步，然而赵琥已经出现在眼前，厚重的手掌犹如一颗炮弹，直击心灵，下一秒，他已不省人事。

赵琥走过去一把扯下气若游丝的黑衣人的面巾，嘴角冷笑，如他猜测的一般，倘若不认识，也不会故意压低声音，扰乱视听。

这是第一个，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似这类人，赵琥懒得审问，干脆送到县衙让徐中云和石巍头疼去。

忙于追捕在逃狐狸窟通缉犯和铁流虎的石巍受到赵琥送来的窃贼时，心神不由波纹流动，这才短短不到半月，那群恶狗就坐不住了。

揭下面巾，石巍叹道：“我认识他。”

赵琥说：“冯高权，天东帮葛天东的左膀右臂。”

“你知道？”

“我又不瞎。”

石巍揉揉太阳穴，无奈说道：“这家伙不过是块敲门砖，出头鸟罢了，你父亲修撰的铁砂掌秘籍吸引力远不止如此。”

赵琥说：“我无惧。”

石巍提醒，“如今的潜蛟县鱼龙混杂，铁流虎和狐狸窟的人都藏匿在暗处，些许偷鸡摸狗之辈你可以不在乎，可要是那些家伙出手，难保不会生出事端。”

他在招募赵琥。

衙门的人手本就不充裕，被狐狸窟一顿收拾，损失惨重不说，声誉也直线下降，他们虽然也在招募江湖好手，但是铁流虎和狐狸窟两堵墙顶着，但凡有两手绝技的都敬而远之。

石巍武功不怎么样，但是看人很准。赵琥先擒花狐狸，后又擒影狐，身手矫健，做个捕快绰绰有余，关键是年轻气盛，富有正义感。

这样的人放在衙门，只要不死，怎么也能出人头地。

赵琥摇头拒绝，“江湖和官场是两码事，江湖无非是刀光剑影，恩怨情仇，官场水太深，我水性不好，容易淹死。”

这些话也是老爷子一直告诫他的箴言。

石巍早就两手准备，听到赵琥亲口拒绝，当即说道：“如此也好，不过你要警惕那些人的手段，有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赵琥点点头，心里却巴不得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正午时分。

盘膝在太阳底下暴晒的赵琥骨骼突然一声异响，双手漆黑了几分，更显雄浑厚重，一掌之力，轻易在木桩留下掌印。

“突破了。”

他说的突破是武学境界的突破，而非修为境界。推演了三次，黑砂铁掌总算步入【炉火纯青】之列，掌力剧增，如此一掌，九品高手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不死也重伤。

赵琥时不时会思忖那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缉拿犯事者能得到推演武学的机会。

他想过，这东西会不会和古玩市场淘的眼球吊坠有关。

赵琥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谁也没说。

他生于这个世界，灵魂却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所在的星球叫作地球，原本的灵魂属于地球一名大二学生，闲暇时逛古玩市场，三十元淘了个酷酷的吊坠，回学校的路上发生车祸，然后他就在这个世界重生了。

还是胚胎的时候，他看到过一只金色虹膜、赤色瞳仁的眼睛，和吊坠一模一样，只是出生后，那颗眼睛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