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独脚鹳的求生欲
不知过了多久。
“痛……”
“太痛了……”
周离仰躺在石台上，大口呼吸。
正上方有块破洞，裸露的钢筋挂着碎石肉块，隐约能听见几声尖啸，他艰难地扭过头，能看到熟悉的承重柱、挂灯、杂物堆。
“是被炸到负一层了吗？”
周离回想着先前那幕。
他只是执行着前世的游戏习惯，无法避开仇恨单位，就优先击杀伤害最高的。
当然，前提是拦路的废物不能太多，周离用最快速度让大部分小趴菜沉睡，顺便躲开黑袍人第二次“时代”，这才执行斩首行动。
结果近身才发现，那家伙左右脸不一样，左边老脸满是汗珠，右边则是嘴角如橡皮般灵动，直接咧到耳根下。
当时，依旧是手比脑子快，瞅准最深的黑红一戳……爆炸了。
后面，就不记得了。
“属炸弹的？”
周离有些心累。
……
这时，他看到一丝蓝光在盘绕、消逝。
“还开着呢？”
周离坐起身，卡尔打的基础结很牢固，咒能布还缠在手腕上，但短剑不知飞去哪了。
匆匆缠好，关掉洗罪之瞳，身体的负面反应逐渐加重，右腿失去知觉，他抬眼一看，小腿断了。
断口如镜面般平整，截肢师傅的手艺很好，并且黑灼的伤面没有流血。“我该庆幸吗？”
周离双手撑地，艰难地挪动着，身上的伤口开始溢血，他只想去挂灯下取暖，却生生拖出一条血路。
灯下有沙发，上面有小型猫科磨爪的痕迹，旁边有座失去灯罩的电灯，两只花盆并拢，上面还塞着一件黑色衣服。
等爬上沙发，那衣服是一件雨衣。
这没有保暖性，而且还脏。
“都快死了，应该有系统了吧？”
调笑声在地下室回荡，也没有回应。
周离闭上眼，表情还算开心。
作为一名售楼小哥，他跳过楼。作为一名骨灰级自虐型玩家，他玩过真人黑魂加只狼。
只可惜，作为男人。
他……没碰过女人，不懂朋友们形容的美好。那什么……少妇懂事不粘锅，少女人菜瘾还大？
记错了？
他们怎么说来着？
“唉……”
“下辈子，先找对象……”
【叮———】
【当打之年社交名流系统-已激活】
周离：“？？？”
什么鬼？
……
【正在录入宿主信息……】
【……35%……78%】
【这人间风花雪月太好看，你如春风先遇着我，温柔腼腆当以为最。
我的心上人呐，娜娜她不及你，仅一朵夏花瞬息即逝，而你伴我余生。
你姐姐冰冷如霜，常人难以理解，可我眼里她是绒雪，捧在手心会软化，直至如你般温柔可爱。
杨老师是月亮呀，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月亮陪我失眠，而我在想你。】
……
“油……”
“太油了……”
重伤接近瘫痪的周离，居然双手捂脸浑身扭曲……已经断掉的右脚，仿佛都回来了……正跟着左脚在沙发下不断扣地。
“这是什么过时几百年的破系统啊！！！”周离下意识吼出声，全然忘记上面正打得火热。
上方的嘶吼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
一位失去行动能力的独脚鹳，这两位显然是识货的，杀掉对方后再杀周离，才能利益最大化。
【……97%……100%】
【正在生成……】
【宿主档案】
姓名：安格拉德(平民·无姓氏)
性别：男
身份：卡斯塔利亚公国·莱茵城二等平民，享有居住权、自主经营权。
职业：独脚鹳·继任者。
学历：莱茵公立艺术学院新生·待入学。
亲属：表姐梅尔·卡曼，姑父穆恩·卡曼，姑妈瑟琳娜。
社交稳定妹妹：无。
待攻略妹妹：达芙妮·汉森71%、梅尔·卡曼23%、玛莎5%。
……
？？？
安格拉德？这身体的名字？？
这是女名吧？？？
周离挠挠脑壳。
不对，那个梅尔怎么回事？表姐吧？？？同名吧！！还有，玛莎是那个昏迷少妇吧！刚见面就要gank 吗！
5%怎么回事？
还有，在超凡力量横行的异世界，觉醒这个油腻社交系统真的好吗？油腻之主吗！！！！
【多位妹妹成就礼包可领取】
【是否领取？】
“嗯？”
“……”
“嗯！”
达芙妮·汉森成就礼包。
10%：机械功能性维修·初级。
25%：炼金图纸理解·初级。
50%：炼金器械改造·入门。
70%：达芙妮的小秘密：她喜欢巨大的金属造物，机械师交流会的邀请函，远比歌剧院门票重要。
梅尔·卡曼成就礼包。
10%：卡斯塔利亚刺矛术·通用。
注：技能点无法提升通用系技能，每枚技能点使用间隔，需大于或等于三个自然月。短时间连续使用，较大概率提升失败。
……
诶？
有点像前世那种扑街到死的圈钱抽卡游戏，攻略好感度就能得到女生的特长吗？
“还好。”
周离瞬间舒缓，如果只求战斗技能，把表姐好感度刷到50%，应该没问题。
70%好感度的达芙妮，也只是给一处约会地点，50%的姐姐萌翻天？
周离……不对，现在应该是安格拉德，虽说父母跟前世一样双亡，但目前这具身体有身份、有亲戚，还有即将入学的社交圈。
改名不可取。
尤其是拥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刚刚那位黑袍人就是例证，左右脸不一样，明显是身体被渗透了坏东西。
“我安格拉德……”周离双手虚握。
“轰！！”
“诶悠……”
一楼大厅的搏斗愈发剧烈，地下一层的天花板，不断解裂出黑灰，安格拉德不断呸呸，牵连身上的伤，又开始疼。
现在，怎么活？
低头思酌。
绝不能等两只章鱼人决出胜负，他往四周看了看，杂物、杂物、花盆、晾衣架、镜子碎裂的梳妆台，还有……那座狰狞的直轨梯。
此时的直轨梯在他眼里，并不是异界粗旷风格的金属造物，而是没有保护性维修、即将报废的可怜机械体。
也是目前的唯一生路。(打问号)
安格拉德撕掉上身的衣服，有点冷，他下地爬到梳妆台前，手抓着花盆里的污泥，胸前14道小型开放性创口，抹住止血。
他顾不得感染，目前必须止血保存体力，去直轨梯那寻找生机。
左脸、眉骨、下巴分散着5道，一一止血，双臂零零杂杂数十道，继续止血。
接下来是背上。
多数都是擦伤，沙粒跟灰尘粘的很死，安格拉德处理掉一些蕴血的开口型伤势，从背带裤里掏出一件衬衫，穿上。
然后拄着撑衣杆，朝直轨梯前进。
不到30米的路程，他挪了近10分钟，还有两次楼层巨震后，无法抵抗的重摔。
他硬扛着昏花的黑色视觉，终于爬到直轨梯，安格拉德在左侧下方摸索，扭开一节金属栓，里面是成套的检修工具。
接下来是印证记忆的时间。
安格拉德熟悉地使用十字刀、短卡、六棱锥，在空旷的直轨梯里，拆出一大堆杂乱的东西，有线圈、齿轮、备用皮带、感应晶石，以及电梯自充能的活化晶体。
活化晶体，只是一种被炼金药剂处理过的高品质晶石，它能重复充能以达到循环利用的效果。
当然，使用年限太久，或者充能到接近饱和，而截断板失效导致晶石继续接收的话……
敲两下，会爆的。
要的就是爆炸！
安格拉德笑的狰狞，从充能条附近抽出一节灰色金属板，随手一扔。
然后用齿轮、皮带、固定扶手，做出一只简易弹弓，两节被拆下的横杆，用以杠杆借力，将皮带加固上绞到绷紧的地步。
侧边的白线都冒出几根，可想而知，这种弹射力至少能飞50米。但充能完毕的活化晶石，爆炸半径接近90米这种知识，他也知道。
穷途末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你周……呸，你安爷等着你来！”
安格拉德加大输出频率，活化晶石的光芒愈发闪耀，与此同时，他也将右手的咒能布打成活结，如果真的被余波冲击。
那就开眼硬扛！
只要章鱼人先死，他所提供的蓝色怨力，能直接续航洗罪之瞳！
……
紧张的作战气息充溢着整座直轨梯，但楼上的动静丝毫不见少，余波震下不少黑灰，连挂灯都遮住大半。
地下室的石台，更晦暗了。
“丢你老母……”
安格拉德期期艾艾，看着充能晶石闪耀立马停手，等它开始分散多余能量……则继续充能，活像个重复着热菜、等丈夫回家的小怨种。
“轰……”
“轰轰轰轰……”
“死一个……死一个……”
安格拉德不断祈祷。
……
不知过了多久。
上面的动静愈发激烈，似乎真要出事了。
安格拉德神色偏咸，甚至用线圈编出了一顶草帽，随手一扣，靠在拦板上闭目养神。
“轰！！！”
一只巨大的章鱼人，仅凭自身就撞出一个大洞，他在石台上身型扭曲，但隐约能看见腰际上那眼熟的黑袍。
安格拉德愣了不到半秒，一个腰腹弹射起身，双手自觉握住横杆。
“章鱼哥，派大星来了！”
安格拉德满脸兴奋，刚想发射……
但随后，几乎覆盖一楼大厅的蓝色光团，径直穿梭墙面…来到直轨梯，独脚鹳圣痕全速推进，几乎在手臂上造出一条漩涡，但这远远不够！
安格拉德秒解咒能布，仅仅只是漩涡更大，远不及光芒渗透的力度！
吃……吃不下了……
好在章鱼哥还没起身，是摔昏了？
他紧咬着牙，将短杠往左，目标大概接近就立刻松手！灼亮的活化晶石飞出，在蓝色漩涡中冲出一口空洞！
但下一秒，一位银色修女服的妇人从缺口下落，明明如落叶般轻柔，却瞬间踩在章鱼人胸口，如此柔弱却如此稳定。
“嗯？”
“噗……”
活化晶石爆炸的前一秒，那张银色面具被生生撞碎，裸露的姣好面容扭曲着，小嘴略嘟却难以直视。
爆炸后，澄白的光斑辐射整座石台，唯有破碎的黑袍章鱼人，他迸射出更多的蓝色光点，阴影中一条似蛇似矛的虚影破碎，化成一枚古朴的圆石蹦到角落，一动不动。
两倍的充溢蓝光，直接将安格拉德的手臂充到3倍以上。很快，皮肤崩碎化成飞灰，血肉不断萎缩在骨骸上，形成一道道诡异的斑纹，血管则被蓝光充溢且加固。
浅蓝色的晶质逐渐覆盖、重塑，并引化略显灰白的骨骼，手肘到指尖的所有人体组织，被怨力强行改造，就连手肘上段，也有几根静动脉血管极为显眼。
“劣等信民！！！”
爆炸的另一端，先前的修女袍女士极为狼狈，她捂着嘴，口齿有些模糊，后脑盘发被直接炸开，鬓发甚至有些焦糊。
素手一挥，焦糊的发尾、鬓发、炸开的左肩衣料，都被尽数切开。
这时，身侧忽然出现一只秃顶麋鹿，它张口人言，却发出安吉的声音：“咒术师小姐，现场净除条件如何？”
“……”
脸鬼跟咒物·伪脸鬼都没有异化特性，这时候说独脚鹳意外死亡？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目标一目标二已清除，独脚鹳昏迷……等等。”爆炸的烟尘后，那道蓝色漩涡愈发显眼，能量化的形式居然带动现实要素。
修女的衣角微微飘着。
“独脚鹳开始异化……”
她话音刚落，一个瞬身来到安格拉德身边，从她身边浮现的麋鹿幻影，也同时跟过来，但鹿角鹿身有些模糊，只剩个秃头。
“情况如何？”
“……”
修女神色复杂。
她拿出一份执行书，激活后正对安格拉德的脸，数十秒后，书页上匹配到他的身份资料。
确认无误，再拿出一枚留声匣。
“异化档案:公国历241年12月13日傍晚10:41分，莱茵城拱卫镇·曼斯顿镇呼唤节点，独脚鹳·继任者“安格拉德”强制异化，右手圣纹破碎、右臂晶体化，初步评估无精神异化。”
“安格拉德？加内特呢！！”秃头尖叫。
“他就是！你个蠢猪！……鹿。”
修女的脾气不太好，旋即转回正题。
“有相似案例吗？”
秃头麋鹿神色疑惑，它的鹿角鹿身还没过来，旋即双瞳泛白，单方面挂停去查资料了。
过了会儿。
鹿眼再次回归，安吉沉声道：“类同档案，公国有46名先例，均为肉身强化系，无堕化案例。”
“知道了。”
修女深呼吸着，看着腿边昏死的男人，单手抓过秃头麋鹿，以一种淑女绝不会用的野蛮姿势扔了出去！
“砰！”
“舒服……”
修女大舒一口气，手指微抬。
昏死的安格拉德浮在半空，跟着修女的脚步一颤一颤。不知名的角落，那枚圆石弹动两下，下一瞬出现在修女的手心。
两人悄悄离开，破碎的中庭像一位失眠者，辗转反侧，终于睡着了。
……
大门外，雨幕愈发厚重。
修女站在大厅，从腰包里掏出一枚半透明的圆石，里面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甲虫，她就近翻看，在大厅的泥泞里不知在找些什么。
不多时，她踩在大厅左侧的沙发上，轻轻踢开行李箱，角落有一座标签没摘的崭新挂钟。
翻到背面，维修人员预留的护板上，有一枚锁孔，半透明圆石缩小转化，变成适合锁孔的模样。
插进去，扭开。
一道浮空的半透明门扉出现，两人进门的那一瞬，挂钟逐渐破碎，化成光点消逝无踪。
而远在莱茵城的联合教堂群·忏悔厅的第六室，修女带着安格拉德，推门而出。
身侧的数位典籍修女，蒙着眼。
“一路顺利？”
“还行。”
修女唤来安格拉德：“新任异化者，做好备案再送去疗养院，唔……他是莱茵城的居民，记得通知就近家属。”
说完，修女消失不见。
“嘭！”
是肉体撞击大理石板的声音。
留守的典籍修女没有说话，而是接住无力可借的执行书，明明蒙着眼，却装作能看见的样子。
数十秒后，几人一起抬着安格拉德，走向祷礼厅后面的黑暗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