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吻
自从我再次融入那帮乌烟瘴气的室友，跟林芮的约会也逐渐稀疏，且形式一如既往地单调。我不是没想过跟她更进一步，特别是我想起虚虚说的那句话“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年夏天，林芮随着学校的安排到西安实习了。我和她只偶尔在QQ上联系，聊天内容浮泛地一塌糊涂，根本没有深入性的交流。我似乎也能忍受与她仅存有普通男女关系的沟通方式。仿佛只要如此，我便即没有违背心中对逝去爱恋的执念，也有女性朋友的陪伴，既不孤单，也不是个失败者。
我的现实生活依旧单调，没有什么交际，特别是跟女生几乎没有交往。好像生活为我画了个圈，我在圈里，她们在圈外。之所以这样，主要还是因为来自于初恋带给我的挫败感。
跟蔡雨梦分手后，我就听闻班长追她。今年春天，我们上户外课时，蔡雨梦竟然于众目睽睽之下坐在班长的腿上！她用手抚着他的脸，动作温柔、亲昵，他一手放在她腿上，一手放在她肩上，两人在轻声的说着什么。心爱之人丢失本就使人痛苦，而她已为他人所有，这种痛苦就会加倍。
他们的这种行为，使我感到耻辱。我的脸在微微地烧着，心在腾腾地跳着，拳头紧紧地攥着。然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既不可能扑上去给他们两拳，也不能用污言秽语辱骂他们。趁老师不注意，我转身愤然离去。
几天后，管子说两人在班长宿舍做那种龌蹉事，还发出了淫靡之音，引得周围宿舍和路过的男生侧耳倾听。那天我去了图书馆。
分手即代表划清界线，可是我的思想却常常越界！可是，伤害是持久的，在女生面前，我变得更加自卑了。
就这样，我捱过了漫长的大专生活。大专最后一年，我没有选择实习，而是听了虚虚的建议，考本科。我几乎没有想乱七八糟的事，也不再逃课。
我考上了郑州的一所本科院校，林芮也在郑州，实习结束后，她和几个室友一起到郑州工作。我们又开始约会了。我已将初恋忘到九霄云外，时间和空间帮了我大忙。
一天下午，我约林芮晚上一起吃饭、看电影，她当然是不会拒绝的。
我去澡堂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回到宿舍又仔细地刮了胡子，虽然我早上才刮过。鞋子也换了双刚刷干净的。男性的勤奋往往是从与异性交往开始的。
跟我一起考入这个院校的冯缘，笑嘻嘻地问我：“哟，看来今晚又有约会呀！”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心情很是舒畅。
她上班的公司在9楼，我在等她时，观望着熙熙攘攘的城市。九月的傍晚依旧有点热，此时已到了下班高峰点，人们在夕晖晚照下来往匆匆，车水马龙，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行人脸上大多洋溢着笑容，走向不同的地方。这世界真是美好！
林芮从写字楼走出来，看到我后，微笑着向我走来。她穿着一身印有碎花的长裙，裙摆在风中微微摆动，增添了一种灵动之美。她脚踩一双白色的高跟鞋，窈窕的身材更显修长。从今往后，她是不是将属于我呢？
我们找了个火锅店，点了鸳鸯香辣虾锅。她还是喜欢吃虾，喜欢吃火锅，而这种吃法完美地将二者结合在一起了。
“今天上班累吗？”我主动问她。
“还好吧，每天都是这样的。”她微笑着说。
“那下班的感觉应该很好吧。”
“等你上班了你就懂了，好好享受在校时光吧。”
“我做过兼职，下班的感觉是听不错的。但我还是挺向往上班的，最起码有钱赚，也能体现自己的价值。现在一切开销都要向父母开口，感觉挺难为情的。”
“今天我请你。”林芮突然冒出这句，我想她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但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爽利。
“不不，还是我请客吧，哪有女孩子请男的吃饭的。”
“怎么，一个上班的女孩子不比一个问父母要钱的穷光蛋有钱吗？”她微笑地看着我。
“你笑起来还是很温柔的。”我说。
“我平时不怎么笑吗？”
“能说实话吗？”我顿了下，看她点了点头，才稍稍鼓起勇气说：“感觉你挺高冷的。不过长得好看的脸上出现那种表情叫高冷，长得丑的，只能叫高傲。你是长得好看的。”
她平静地说：“小三她们说我，外表看着有点冷，但是接触久了，就发现我挺热情，挺好相处。”小三是她在校期间的室友，在宿舍排行老三。
“要不，给……大爷再笑一个？”我试探着说，内心已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滚！”林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笑容更甚。
我们又随意地说了些话，大多是她公司里的事。
吃完饭，她坚持付了钱，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脚下只有浅浅的地砖缝。
“哪有让女孩子付钱的。”走到门外，我仍旧耿耿于怀。
“我们后面那对，不就是女的付的钱嘛。”她无所谓地笑着。
“不一样，人家是一对夫妻。男人婚后工资都要上交的。”
“人家是……”她停顿了一下，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好像要掩饰什么，“你怎么知道上交了？”
“我舅跟我舅妈就是这样的。”
“这样也挺好啊。”
“嗯。”我点了点头，又补充一句：“他们离婚了。”
“啥？”她眼睛瞪得大大的。
“啊~嗯，不是，我只是想到他们离婚了，只是陈述下这个事实，没有其他意思。”那对男女从我们旁边走过，女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林芮拍了下我的胳膊，笑得很开心。我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一眼。
我要把饭钱转给她，她死活不要。我只好请她去看电影。
“你喜欢看哪个电影？”我指着电影院预报屏幕上的红字问林芮。
“《速度与激情》吧。”她思索了一会说。
我大感诧异，女孩子怎么会喜欢这样的电影呢？我转念一想，她兴许在顾忌我的感受吧。我心中涌起微微暖意。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对另一个人的怀念。
“没事选你喜欢看的电影，我请你，肯定要选择符合你口味的。”
“我喜欢看这个电影呀。”她涩涩地笑着。
“确定？”我狐疑地看着她。
“确定！”林芮回答得比干脆面还干脆。
我买了俗套的爆米花和饮料。电影放映时，她看得很认真。大概电影播到一半时，我悄悄用手指碰了碰她的手指，我的心狂跳不已。她低头看了眼手指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她快速地扭过头去，继续看着屏幕，任由我的手指挨着她的。我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暖。
又过了一会，我不满足于仅仅碰触她的手指，就将整个手掌直接放到她的手上，她仍旧看着屏幕，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我能感觉到她脸上的神色短暂的转变。我开心要命，觉得人生的第二春即将绽放，而且直觉告诉我，这次的春天将会比上一个春天灿烂得多！夜生活即将耀眼起来了吧！眼睛盯着屏幕的我，精神却已神游物外。
手心的汗水越来越多，似要将林芮淹没。她盯着屏幕，可是反应却迟钝了，当电影里出现搞笑的场景，大家都笑起来，她才跟着笑起来。过了很久，她抽出手来，我以为她并不乐意我抓着她的手，好像个猎物想要逃跑，我有点失落。她拿起饮料，她喝了一大口，然后继续把手放在原先的位置。我知道，她是把手送过来给我抓的。我毫不犹豫地再次抓住她的手，她依旧注视着屏幕。
看完电影，我们并肩走出电影院。此时夜已经深了，路上只有从电影院里走出的人。对面的大排档，还有几桌客人在叫嚷着什么。
“好看吗？”我说。
“好看！”
“你怎么喜欢看动作电影？”
“嘿，我不能喜欢看呀？”她有佯嗔到。
“能，当然能，只是好奇。”我讨好似的说。
“可能就是喜欢打斗场面吧，我还喜欢看武侠小说。”
“喜欢快意恩仇？”
“是的！”
“你好，女侠。”她稍微迟疑了一下，便握住我伸出的手。我握紧她打算抽回去的手，她也不再试图抽回，任由我握着，只是俏皮地斜睨我一眼，活像一个甘愿落入圈套的小兔子。
“女侠，可否做我……女朋友，我们……一起仗剑走天涯？”我的声音有点颤抖，毕竟第一次当面表白。说完后，我就后悔了。我一直都是这么冲动，完全未等到合适的氛围就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初恋时也是如此。可是我压根就不会制造合适的氛围，也因此我更怕被拒绝。
“好啊！”她害羞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完全没有女侠的风范，也没有用衣撑抽我时的残暴模样。
意外得逞的我揽过她的肩，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中盛满羞涩。我们手拉手走了一会，内心升腾的冲动，使我忍不住吻上她的唇。那是一对很软很软的唇，可是却没有初吻时的香甜。我想起了蔡雨梦嘴里滑腻的糖果，以及糖果香甜的味道。
没有想象中的感觉，我吻得也不投入，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什么，欲望的冲动占据了主导地位。我主动分开了两人的嘴巴，她羞涩地看我一眼。她害羞的样子很有趣味，比起接吻，我更喜欢看她这幅表情。她被我看得更加不自在起来，于是温情地锤了我一拳，呵，这羞羞的一拳！
“看啥，没见过女人呀？”她嗔怪地白了我一眼。
“女人见得多了，但是很少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说，也许是觉得既然自己把剧情推演到这步，那么也就有责任继续演下去。可是我又没对她生出话语所表达的爱意，这完全就是自欺欺人。如此的感觉使我有点厌恶，也就恨起自己的行为来。
“很少，是多少？”
“只你一个！”
“那你的初恋呢？”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初恋！”
“呸！”她踢了我一脚。
“女孩打人不都是用掐，或者拧的吗？”我说。
“因为我是女侠呀。”她眼珠一转，又说：“既然你想要，我就成全你！”然后又在我身上又掐又拧，我疼得嗷嗷叫，像极了暗夜里孤狼悲惨地哀嚎。可惜这样的夜晚，就算我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我。她看我“享受”地差不多了，颇有女侠风度地饶了我。
我们对视着微笑，我的心情也好了点，好像这样的事情特别刺激。尔后我将手指猛地插入她浓密的头发，并且狠狠地吻起了她。
当晚，我们第三次接吻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我把在网上学习的，本来要用在蔡雨梦唇上的技巧，全都施展在林芮唇上，弄得两人嘴巴又麻又痛。
出租车停在她住所楼下，我付了钱。
“你住几楼？”我说。
“六楼。”
“我送你上去吧。”
“嗯~好吧。”她犹豫了一下。
这楼里没有电梯，我们踏着步梯，一步步向上走去，就像一步步走向她的内心。我跟在她后面走进出租屋，在白炽灯过分明亮的灯光下，我俩都变得拘谨起来，空气在凝结，气氛有些尴尬。我想她的尴尬是出于害羞，而我更多的是出于居心不良。今晚我要大展身手，这是我送她回来时临时起的意。
“房间有点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房间的确很小。一张1.5米宽的床占了房间里三分之二的空间。一张简单的木桌，一个简易篷布衣柜，一个同样简易的衣架。衣架上整齐地挂了几件衣服。墙上贴着淡粉色的小碎花墙纸，但很多地方裸露着墙壁原有的素白的色。头顶一个吊扇，几乎和墙壁一样白。一个小小的厨房，旁边是小小的厕所。本就很小的房间，被分割出这么多功能区，就显得尤为小了。就好比房间里挤满了人。
“小而温馨，这样更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我说。
“还要拉多近！”她瞪了我一眼。
“就像这么近。”我拥着她，吻上她的唇。她的回应没有刚才那么热烈，更像是在表达一种温情。
“你不走吗？”她好像废了点劲，才说出这句简单的话。
“宿舍早关门了，我又没带身份证，你总不能让我睡大街吧。”我尽量装出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那你睡地上。”
“好。”我拥着她，直视着她明动的眼睛，反手关了灯。夜降临在她漆黑的眸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