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麦》

我向

田垄里的农伯借一束麦禾。

最骄傲的那颗，

垂吻大地；

最冷漠的那颗，

扎痛手心。

桔梗上，

金子黏着金子，

华灯叠着华灯。

月在我的花上，

月在我的麦穗。

我的城已枯涸，

我的彩虹已沦陷。

我仅有的树皮和白鸽，

羊角与鹿铃。

可在我的心里，

都比不过一粒

悲伤的麦壳。

我向

灰烬上的情人借一支兰州，

烟云里有牛羊，

脊梁一样的山脉；

烟云里有炉火，

泥块焦烂的芬芳。

黑土地里，

萤火虫吻着萤火虫，

情人背靠着情人。

月在我的鼻端，

月在我的麦田，

我的园已归还，

我的糖果屋已腐烂。

谷堆里有我的春天，

谷堆里有我的尸骸。

我负债累累，

我浑身捆绑着罪。

我想要缤纷的逃亡，

带走我婀娜的麦穗。

我想要我的王国永存，

我想要我的白马不灭，

我想要我狂热的乐章，

我想要我漆黑的房梁，

我想要一池彩虹，

我想要一寸荒丘，

我想要一粒炭烬，

我想要满天繁星，

我想要你的帷帘，

我想要你的

威尼斯之夜。

我回到我的麦田，

我梦到我想要的一切。

2019.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