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棋逢

大抵是空气中带着隐约的晚香玉气息，靠近窗边位置拂面而来的凉风，包裹着高领针织衫上的木质调。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小雨，尚未还能嗅到潮湿的泥土气息，散落的花瓣和青叶缠绵在一起，消逝的过程也同样是独特的美学。

李建国感受到她的步伐靠近，又轻声上了一层转角的木质楼梯，听到木质材料的独特声响，陈建国的面上表现得坦然。

是她，思南分校区副院长，汪文琪。也是李建国的棋逢对手，二人几乎不差上下，多年来一直都是竞争对手。

他知道她会来，于是他在窗边等她。

“今年和帝都的合作，不是你一个人谈下来的吧？”汪文琪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此刻李建国靠在阳台的窗边抽烟，倒是对之前那些走失的信仰绝口不提。

庭院的绿植遮挡了月光，入夜后寒意更甚，几乎侵入骨髓，也没完全关上窗户，任火光开始燃烧。

他含在嘴里深吸一口后，闷在鼻腔，直到烟草气息进入肺腑才吐出。见她在自己身后，一侧的脸隐没在飘散的烟雾里。

“是，不全是我，小东介绍的。”

“你为什么事先不和我说明这一切？一开始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你擅自做主，这样对我来说公平吗？”

“那时候确实是你异想天开了，你觉得不好的东西，不代表就一定不好，更何况你也曾经从中拿了回扣不是吗？”大多数时候，李建国语气趋向于缓和，但看她较真的样子，他不经意又提起陈年旧事。

“总需要有人相信他们，不是吗？那么获取信任的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李建国依旧顺着话往下说着，在他清晰地知晓汪文琪背后还未道出的怒气后，依然选择了一个截然相反的对立立场，一种伪善的乌托邦。

李建国厌恶被别人支配，这一点在他还没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汪文琪就已经察觉一二，但他自始至终却一直在支配别人。

背后没有享有至高权力的正义是一只空壳，一盘散沙。到最后也会落得替别人卖命的固有结局。

李建国并不钟意于此，他需要长久的安身立命，再来掌控世间更多的命运，从那时起，他就醉心于玩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

“若是没有我，只怕你以后也很难办事。”

良久之后，李建国掐灭了烟头，轻松地独步到另一侧，为她道出实情，无论她在反驳什么，李建国也不再理会。

低头把盛有酒的玻璃杯递给她，再重新拉开距离回到另一侧。

“你也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多为自己考虑一点总没错。”

似远似近的疏离感，也体现出他们棋逢对手的意义，一种欲望找到出口后的餍足，毕竟同样共事，却走在不同的路上。

“那你让学校的学生怎么办？她们难道以后不要生活，不要未来吗？”

“那就是命的事了，毕竟我们不是做慈善事业的，不对吗？”

暴风雨前是格外的宁静，那种宁静像是暗藏汹涌的海。

“我劝你迷途知返，回头是岸。”汪文琪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选择了离开。

李建国放下了酒杯，拍了拍褶皱的衣角：“那有什么迷途知返，各自求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