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故友
漪神全然不知，危险正在逼近。
而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人头一般大小的炮弹，直直地往她冲过来，而那速度，是她躲避不及的。
漪神漫不经心地伸出手，“呵，就凭这种东西，也想对付我？”
炮弹仅是表面有元素力，而那元素力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
她稳稳地接住炮弹。
轰——
原本对她无害的炮弹，在接触她掌心的一瞬间，爆裂出恐怖的力量。
巨型的蘑菇云在漪神站立的位置升起，翻腾着热浪。
恐怖的巨响，连漪神的声音也吞没了。
归终与留云站在归终机后面，静静地望着那朵蘑菇云。
一直到蘑菇云散去后，她们都没见到漪神的身影。
留云伸出翅膀，触碰微风卷来的讯息，“漪神没死，但重伤了。”
归终点点头，这已经是她们能做到的，最好的成果了，“找一下梦之魔神的位置，归终机要完成二轮充能了。”
留云闭上双眼，几息过后，她重新睁开，“风中没有梦之魔神的气息，她离开这里了。”
“那茶茶呢？”归终皱起眉头。
“也没有她气息，风告诉我，她们都离开了。”留云摇摇头。
“她们是一起离开的？”归终轻叩太阳穴。
“是。”
归终紧抿嘴唇，她操控着归终机，对准远山下翻涌的淤泥。
那由淤泥之神化身的淤泥，吞没了无数的人类。
它身体笨重，难以自如行动，归终本来将它放在最后。
她操控着归终机，瞄准淤泥之神。
轰——
一声巨响过后，归终便从归终机中抬起头，漪神尚且在归终机下重伤，又何况是不能动弹的淤泥之神呢？
她无需确认也知道，淤泥之神必死无疑。
她转头看向留云，“留云，看护好人类。”
“归终，你是要去找她吗？”
“嗯，摩拉克斯把她托付给我...可是我疏忽了，我光想着她身上有摩拉克斯设下的护盾，不会出意外。
但没想到，梦之魔神会把她带走。”
“可是，你的身体...”
“无妨。”
说着，归终化为漫天的黑色尘埃，尘埃凝聚在一起，往远方飞去。
她没飞多远，突然，明黄色的玉璋护盾出现在她面前，而她躲避不及，直直撞了上去。
“哎哟。”归终这一撞，直接撞回了原形，她摸着自己被撞得嗡嗡响的脑袋，骂道，“摩拉克斯，你就非得用这种方式拦我吗？”
“抱歉，但以普遍理性而言，这是拦住你最好的方式。”摩拉克斯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你说话怎么变那么的文绉绉的了？”归终回头看去。
摩拉克斯依旧穿着一袭白色长袍，气息还是那个气息，一股岩石的味道，但他的气质却和以往不一样了。
归终上下打量着他，“你...嘶...你怎么打了一仗回来，跟变了个神一样？
而且，你怎么回来得那么快，按理来说，你应该在后天才能回来才是...
算了，不管了，茶茶被梦之魔神带走了，我们得赶紧去救才是...”
归终转过身，正要往远方飞去。
钟离金珀一般的双眼，深深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故友，我来晚了。”
他在空中如履平地，一步一步往归终走去。
而归终仿佛有感应一般，她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
钟离走到她的身侧时，她的眼泪悄然滴落。
他长叹一声，取出绣着蓝色暗纹的丝巾，递给归终。
“最后是你赢了对吗？”归终接过丝巾，抬头看着他。
“是。”钟离轻轻点头。
“那就好。”归终并没有用丝巾擦眼泪，而是抚摸着丝巾上的蓝色花纹，那是一朵琉璃百合，“这是人类制造的吗？”
在回头的第一眼，归终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既是摩拉克斯，也不是摩拉克斯。
或许，在很久之前，第一次接触到钟茶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
钟茶的体内拥有着，和摩拉克斯同源的力量。
那股力量，虽然和摩拉克斯一样，但比他的要沉稳，细腻。
与其说，那力量来自摩拉克斯，倒不如说，那力量来自沉淀过后，稳重下来的摩拉克斯。
“是，他们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聪明强大。”钟离又取出一叠丝巾，“你若喜欢，我还有其他款式。”
在梦中见到故人，自然是一件喜事。
钟离只后悔出门匆忙，没有多带一些特产。
好在这里是他的梦境，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变出来。
“真是便宜你了。”归终自然是乐得收下。
钟离的目光停在她的脸上。
他的记性很好，记忆中的归终依旧清晰，然而终究是眼前的归终更加鲜活。
看见故人，总会想起与故人的一些往事。
而往事中，印象最深刻的，无非是故人的死亡。
当钟离想起归终死去的那一幕时，这个梦也随着他所想的变化。
天，突然下起了雨。
归终讶然地伸出手，她抬头看着突然乌云密布的天空，雨水在她的掌心汇聚成流。
“抱歉，我没控制住。”钟离沉声说。
雨水在他的睫毛上凝结成珠，他抬手刹那，天空恢复晴朗。
“无妨。”归终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当钟离想起她的死亡时，她也想起了自己的死亡。
她闭上双眼，感受着周身的一草一木，“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梦之魔神没有被人引开，她找到了我。
而留云操控着归终机，可是她没有打到漪神，炮弹落在淤泥之神身上，来不及从淤泥中脱离的人类，也一同化为了灰烬。
漪神引来了洪水，淹没了这里……”
钟离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言语。
“摩拉克斯，是我太傲慢了，我以为凭我的智慧守得住这里，我以为强大的魔神，不屑使用那些阴谋诡计...”归终苦笑着，声音越来越微弱。
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头，沉稳如山的力量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抬起头，对上钟离如金箔般耀眼的眼睛。
“我的故友，你所做的一切，所结的果，已经是那种情况下最好的了。
梦之魔神找到你的那一刻，你选择了散尽全部的元素力，将幸存的人类转移到安全地带。
那是我见过的，最英明最果断的决定。
何况，你没有想到的那些，我更没有想到，错最多的是我，最傲慢的也是我。”
“摩拉克斯……”归终红着眼眶，有些震惊地看着钟离。
“嗯？”
“你居然会安慰魔神了！”
“哦？”
“换以前，你只会拉着哭一半的我，让我统计一下死亡人数，核对有没有违背与人类的契约。”归终抹去眼泪，有些气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