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火焰与黑水之潮（3）
在这种注视下，上鹤彻莫名有些腿软，声音也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坚定的说：“商不是灵。关于商的事迹，我们都学过。灵是混乱的，抱着一个虚妄的执念浑浑噩噩的在世间不肯离去，但商不一样啊，商坚定的守护着我们。像你说的，商本来只是造出来给你的主人温养灵魂的，那么她何必做那么多事？而且我在执行部这么多年，也知道一些事情，很多时候商都像是个武器，是因为里面的灵魂太过虚弱的缘故吧？因为太虚弱，只能留下一丝神念，保留战斗本能。”
上鹤彻低着头，很认真的说：“连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要保护别人，商不是灵，商是我们的英雄。”银笑了一声，转头对炼羽说：“你看，又一个被洗脑的，不得不说宣传部写资料的那些人是真的厉害，难怪塞勒斯都叫他们传销组织。”
上鹤彻：“……”好像是你先煽情的喂？现在来嘲笑我算什么？！
银盯着他，幽幽地说：“上鹤专员，不要在心底吐槽，我听得到的哦。”
上鹤彻：“……”
“不过你说的对。”银又笑了一声，“我主人才不是灵，她是最强大的神啊。”
上鹤彻腹诽：就这还好意思说我被洗脑，你自己比我可疯狂多了，都把商当神了。
“上鹤专员，我说了我听得到的。”银丢下这么一句话，就一脚踏了出去。
上鹤彻的心猛地一颤，开什么玩笑？！他们这可是站在悬崖上，一脚出去就是海洋了好吧？总不能不知不觉就被异魔迷住了吧？连他都没事啊喂！在心境里，确实会因为被迷住，然后自杀的，上鹤彻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伸出手去，想拉一把，结果他的手却穿过了银的身体，抓了个空。
什么情况？！
上鹤彻愣住了，眼睁睁看着灵一脚踏空，然后毫无意识的坠落悬崖，跌入黑色之海，彻底被吞噬。
她可是代号S的特派专员！就这么……死了？！
上鹤彻半天回不过神，他转头看向炼羽，只见那位也是一脸呆滞，就好像根本没有事情发生一般。
上鹤彻试着伸手去触碰，一股暖意通过指尖蔓延全身，上鹤彻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个S-002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烫，但好歹这是真实的，有触感的。
只是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见这位特派专员缓缓抽出了一直抱着的剑，然后，把它架在了脖子上。
什么鬼？！
上鹤彻抬手去拦，紧紧地抓着炼羽的手，吼道：“你干什么？！快醒醒！不要被迷惑了！”
但炼羽根本不听，他已经迷失了，什么都听不到，力气又大得很，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牢牢抓着他的手臂，免得这位把自己的头给砍下来。
这都是些什么事！传说中的代号S怎么会这么轻易被迷惑，要不是Carol验证了他们的身份，上鹤彻都要怀疑他们是假的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总不能一直这样拽着，而且人是会累的，一直使这么大的劲，上鹤彻已经有些累了，那把剑又靠近了几分，已经有殷红的血迹渗出了。
怎么办？！
连特派专员都中招了，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海浪声越来越大，现在已经像是在他耳边响的了，几乎要把耳膜冲破，但偏偏这样他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快，上鹤彻感觉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该死，他也中招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上鹤彻一边拽着炼羽的手，一边艰难地扭过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迷惑了他们。
但是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差点绝望，四周早已布满了粘稠的黑暗，连他们来时的那条路都被黑色吞没，只剩下他们脚下站的这块地，还能看到黑色的岩石。
但是要不了多久，他们站的地方也会被吞噬，然后就是他们自己，没有人能限免，他们甚至连对方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会黑黑暗彻底吞噬，哪怕是代号S，哪怕是最强战力商，都会被吞噬。
人类无法反抗自己被黑暗吞噬的命运。
上鹤彻心底升起了深深的绝望，无能为力的垂下了手，炼羽的剑没了阻拦，红色的剑光划过，人头落地，血溅了上鹤彻一身，但很快，他们都被黑暗吞噬，彻底消失。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上鹤彻想，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还没亲眼见过商呢……
“你把我的花养的很好。”银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上鹤彻闭上的眼睛又猛然睁开，他看到周围的黑暗在一点点退去，荧蓝色的光点在黑暗里窜来窜去，好像在反过来吞噬这些东西。
什么玩意儿？
上鹤彻有些懵。
银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上鹤彻彻底清醒了过来，眼前的景物开始聚焦，他躺在地上，银蹲在一边用树枝戳他，炼羽提着剑在半空中与涌动的黑色潮水搏斗，不时有红色的剑光划过，破开浓郁的黑暗，给单调的黑色天空添了一抹异色，就像他们来的时候，那架穿过黑暗的直升机一样。
上鹤彻不傻，当然很快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被迷惑了，是银救了他。
“谢谢。”上鹤彻翻身坐起，连敌人的面都没碰上就被迷惑，怪丢脸的，他偏过头咳了一下，却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裙摆。
上鹤彻抬头，迎面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眸子，只一眼，上鹤彻就感觉心脏骤停，下意思屏住了呼吸，难以自拔的陷入了那浓郁的紫色，仿佛看了一眼，就被那紫色的眸子吞噬了，一道刺目的白光亮起，上鹤彻隐约看到了什么，没等他看清，飘落的樱花就挡住了他的视线。
上鹤彻回神，之前一瞬看到的幻想都消失了，缤纷落英中，他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侧立在几步之外，银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她低着头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神色，但上鹤彻下意识想，长长的刘海下应该掩着一双紫色的眸子。
对于商的外貌，资料上有记载：银发紫眸，玄衣少女。虽然只有短短八个字，但特征很明显，上鹤彻也见过那张挂在纳塔利亚英灵殿的画像无数次，对商的样貌毫不陌生。
但看画像是一回事，真的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商……”上鹤彻呢喃出声，一时忘了呼吸。
银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道：“友情提示：可以呼吸。见到偶像也不必这么激动上鹤先生，别忘了现在我们还在心境里。”
上鹤彻回过神来，连忙爬起身，自觉十分失态丢脸，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继续充当背景板。
银嗤笑，抬头冲炼羽喊：“动作快点啊，再磨蹭到时候它又跑了！”
“知道了！”炼羽应了一声，收剑蓄力，准备放个大招。只是不等他的大招读完条，就凭空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荧蓝，仿佛是镶嵌在黑暗中的蓝宝石，缀满了整个黑暗。
“！”炼羽在心底暗骂了一声，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他手中的剑坠落，黑暗中划出一道蓝光。
银扶额看向商，欲哭无泪：“我不是叫你快点……”
嘴上说着，她手上动作也不慢，当着上鹤彻的面就化作了一只银色的蝴蝶，然后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片刻就飞出了数不尽的银蝶，煽动着翅膀扑向荧蓝色的星点，又燃成了蓝色的蝶，随后群蝶汇聚，星火成了燎原之势，蓝色的火焰舔舐着黑暗，似乎要将其吞掉。
上鹤彻忍不住颤抖，倒不是因为怕，而是冷……这到底什么东西？哪有火是冷的？而且他记得只有业火才能焚尽虚妄吧？红莲业火不是赤色如莲吗？根本不长这样好吧！
等等……
莹蓝色的、冷的业火，也不是没有，而且商就在这！
上鹤彻麻木了，商会业火，不过不是红莲业火，而是幽怜业火，资料里有介绍：幽怜业火，色蓝，冷若寒冰。
蓝色的火焰挑衅一般的爆了几个火花，然后冲向浓稠的黑色，就像上鹤彻之前想的，它真的把那些黑色吞掉了。
一滴雨点落到了上鹤彻的手上，他这才发现，那些浓稠的黑色其实就是黑色之海的黑水！
上鹤彻默默抹了一把脸，擦了下落到脸上的黑水，麻木地转头，就见那位商只是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刚刚蓝色星点出现的时候，上鹤彻余光看到她似乎抬了下手，现在手已经放下了，她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儿，好似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万籁俱寂……上鹤彻原本还想找个话题聊聊，这样干站着没人出声怪诡异的，只是话到嘴边在嗓子眼转了八百个弯，愣是没说出口。
算了，商大人估计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上鹤彻心道，再次抬起头看向空中的战场……呃……应该是战场，虽然怎么看都是单方面碾压。
一开始，黑色之海掀起千丈高的浪潮，汹涌地扑向蓝色的火焰，似乎想要将其浇灭，蓝焰换了个形态，像是一张巨大的口，一口就吞掉了扑过来的浪潮。
前一秒还凶悍的浪潮，下一秒就像自投罗网的羔羊，洗吧洗吧跳进了老虎的嘴里。
上鹤彻无言以为，默默在心里比了个6。
“谢谢夸奖。”银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上鹤彻被吓的手一抖，差点一拳砸出去。
他很无语：“银……小姐，我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抱歉咯。”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说了我听得到，心境之中，我什么都听得到。”
“什么都听得到？”上鹤彻一愣，“那不是神器引灵蝶的能力吗？”
可引灵蝶千年之前就已经失踪了。千年前一场大战，引灵蝶的主人，灵执执行部最高执行官战死，灵魂破碎，不入轮回……等等？！灵魂破碎？！
上鹤彻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所以，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