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盲（11）

秦川微微颔首，迅速安排任务：“老曹，周露失踪案申请并案，轩子，查到王老太太的地址发给我，小姜、翊然，跟我走。”

秦川按照张轩发来的地址，把车停在一座花园式别墅门前，李翊然在副驾给大家念着曹天元刚查到的有关王老太太的详细信息。

“王亚楠年轻时曾经营新川市最大的纺织厂，但年老后因眼盲而退休，将名下所有产业变卖全部存入银行，在这幢别墅里退休养老。据派出所办案民警说老人性情古怪脾气暴躁，除了失踪的干女儿周露外，近年来极少与人接触。”

秦川停好了车，三人一同下了车，姜汶池看向面前的别墅。前院的小花园精美且具有浪漫的法式风情，彰显着设计者的专业与品位。可惜的是花园深处的花已经有些干枯，只有靠近路边的还鲜活着。

姜汶池边打量边随口问道：“这个王老太太没有老伴和子女吗？”

李翊然点头：“有，王亚楠35岁丧夫，没有再婚。有一个儿子，名叫陈家俊，28周岁，未婚育，在离家很近的一家小公司做文职。”

姜汶池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跟着秦川李翊然一起朝院内走去。

室内的装修对比别墅的外观显得朴素了些，家具简单老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虽然打扫过，但是角角落落还有明显的灰尘，显然打扫的很潦草。

王亚楠穿着深色的套装，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神情有些憔悴，嘴角向下的纹路很深，给人一种倔强难以亲近的感觉。

她的儿子陈家俊忙着倒茶，态度谦和有礼，姜汶池看了一眼对面王亚楠面前的茶杯。

陈家俊：“辛苦你们跑一趟了。我妈和我这个干妹妹的感情非常好，人失踪这么久，她也是慌了神才去你们局里的，你们别怪她。”

王亚楠不悦地：“凭什么要怪我？我可是纳税人！他们拿钱难道不就是要为我们纳税人办事？我还要怪他们晚了这么多天才来！”

陈家俊慌忙与秦川对视一眼，歉意的微笑，安抚母亲：“妈，您别着急，好好跟人家秦队长说就行，人家来就是帮你解决问题的嘛。”

陈家俊说着，温和地抚着王亚楠的背脊，王亚楠态度逐渐平和下来。

姜汶池细致地观察着母子二人的举动。

秦川开口询问：“王阿姨，请问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周露失踪的？”

王亚楠笃定的：“三十四天前！她以前每天都会来家里给我打理花园，然后陪我晒晒太阳，读书唱歌给我听。”

陈家俊接话：“是的，我妈个性要强，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也不让我给她请保姆。我上班的时候家里没有人，还好有我这个妹子一直陪伴我妈。”

秦川：“那周露是什么时候开始与你们家成了干亲的？”

王亚楠抬起脸来，无神的双眼似乎是想望向窗外，似乎是因为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她原本刻薄苍老的声音也蒙上了一丝温情：“三年前，小露大学刚毕业，来了我们这个别墅区工作……”

随着她的描述，姜汶池的脑海中渐渐出现了当时的画面。

彼时的王亚楠一个人坐在满是杂草的院中晒着太阳，表情阴郁沉闷。刚毕业的周露年轻俏丽，充满活力。阳光在她身上反射出的光晕像是她自带的，干净而温暖。她穿着园丁制服笑盈盈地走了过来，看着这个荒芜的院落，笑容变成了一脸惋惜，这时，看见院中孤坐的王亚楠，周露微笑着朝她走了进去。

周露：“阿姨，您想在花园里种点花吗？”

王亚楠听见周露的话，不悦地抬起头。

王亚楠：“种花给谁看？”

周露这才注意到王亚楠的眼睛看不见，她清澈地双眼中闪过一丝心痛，温柔地蹲在王亚楠脚边握住了王亚楠的手。

周露：“阿姨，感受世界的途径不止一种，花香、鸟鸣、美味的蔬果，我们还有很多方式去感知世界的美好。我是这片别墅区新招的园林设计师，就让我帮您在花园里种点花吧。”

王亚楠回忆着与周露的相遇，声音变得愈发柔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没有拒绝她，可能是因为她的温柔和耐心，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好听。”

老人此时的状态与平时剑拔弩张的模样大为不同，没有了刻薄和上位者的威严，更像是一位普通的邻家奶奶，在向你讲述她有个多么温柔的小女儿。众人耐心地听着，没有人打断她。

姜汶池则一边听，一边时不时地观察着坐在一旁的陈家俊的反应。

王亚楠娓娓道来：“后来，小露就开始每日来我这里打理花园。她真的很擅长种花，很快我就能每天闻到花园里的花香，她还种了点番茄、草莓和小黄瓜，阳光好的时候，我会坐在满园花香里吃着水果听她给我念书或者唱歌。”

姜汶池透过王亚楠浑浊的双眼，似乎看见了那温馨的一幕。

阳光洒满法式风情的花园，王亚楠腿上盖着薄毯坐在院子里，被鲜花环绕，周露在一旁捧着一本书念给王亚楠听。

“后来小露告诉我，她大一的时候父母在工地打工时出了意外，双双去世，她全靠自己打工读完了大学。我心疼她孤苦无依，就决定收她做干女儿。”

王亚楠说话的时候，姜汶池始终专注地观察着王亚楠和陈家俊的表情。

秦川见王亚楠停了下来，适时地追问：“这么说，周露没有亲人了？”

王亚楠不满地：“我就是她的亲人！”

秦川并不在意她的态度，继续问道：“那么，她身边有什么关系要好的朋友吗？在失踪之前，她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王亚楠却越发不满起来：“小露不是爱玩的孩子，朋友也只有几个大学同学。之前你们警察不是都联系过她们吗？你们不是重案组的吗？怎么跟普通民警一样，问来问去就是这些问题？”

陈家俊连忙赔笑：“不好意思，这些问题我妈之前报案的时候已经回答过好多遍了，我这妹妹一直也找不到，她难免心里着急。不行你们回去查查之前的笔录？”

秦川态度很好，微微点头道：“好的，我们理解家属的心情。我们也是希望能够掌握更多的信息，尽快找到周露。”

王亚楠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你们就赶紧派人去找啊，坐在我家喝茶就能找到人的话，我还用得着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