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盲(6)
姜汶池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继续尝试着带领崔璐复原整个事件,帮助她理清思路:“你在挣扎中用包把他打下了船。但他会水,不仅没事,反而捞到了尸块,于是你们不得不报警。但他威胁你,只能跟警察说你们是情侣,是吗?”
崔璐又哭了起来,委屈地点头:“他说这事本来跟我们没关系,我要是乱说话……”
她说了一半,又说不下去了,垂着头继续哭起来。
姜汶池上前将崔璐面前那包已经用完的纸巾换掉,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笃定地说:“你不用害怕,这里是公安局,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在这里说的事,除了我们也不会有人知道,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是我们的职责。请相信我们,好吗?”
崔璐看着姜汶池的眼睛,眼中泪光闪烁,又是几颗泪珠滚落下来,她犹豫着点了点头。
之后的问询十分顺利,事情与姜汶池推测的分毫不差,谢东来倒了杯水回来,看到满当当的笔录都愣住了。秦川看向姜汶池的眼神也多了一抹赞赏。
“看来老田头硬给咱塞个姑娘是有道理的,不然咱一帮大老爷们儿,每回遇上这种哭包子都麻爪,也是耽误事。”
姜汶池送走崔璐,跟着秦川和谢东来回到办公室,谢东来一边拆着一盒桶装泡面一边叨咕着。
“的确,有些事还是女孩子比较方便。”秦川说着,对姜汶池比划了一下手中的两盒不同颜色的泡面,询问她吃哪个口味。
姜汶池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我就不吃了,这会儿感觉有点困意了,我得赶紧回去补个觉。”
“去吧。”秦川也没留她。
姜汶池再次躺在床上,琢磨起方才的问询,总觉得好像有些过于顺利,似乎有什么细节被她忽略了……然而困意袭来,她很快睡着了。
“姜队小心!”
万晶晶的声音尖利地划过姜汶池的鼓膜,如有实质,让姜汶池耳朵生疼。她努力地想要挪动身体,却仿佛被万钧重量碾压,眼前只有不断燃烧的火光和无尽的血色……
“滴滴滴!!!”
熟悉的手机闹铃在耳边炸开,姜汶池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枕头上挪了下来,耳朵贴在了放在枕边的手机上,被硌的有些疼。
姜汶池坐起身,梦里那血色模糊的画面逐渐淡去,她揉了揉眼睛,深呼出一口气。
万晶晶怎么样了?队里其他人呢?那个案子,破了吗?
……
姜汶池平复心绪,起床吃完早饭,到了办公室。意料之中的没见到什么人,大家连夜排查都还没回来。姜汶池打开窗户,麻利地打扫着办公室。
清早的阳光洒在窗边,少女眼睫低垂,正拿着喷壶专注地给窗台上的绿植浇水。白皙的脸颊被阳光晒得透出元气满满的粉,还带着一点压痕。
“睡觉不老实?”
秦川问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许是这一幕太过温馨让人放松警惕,竟然就这么直接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姜汶池自然也呆住了,她摸了摸脸颊,果然,昨晚枕在手机上压出的痕迹还在。
她点点头,终于透出一点少女的羞赧:“嗯,枕手机上了。”
秦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接什么话。恰好此时手机铃声响起,救了他。
“喂,翊然。”
他从未觉得李翊然的声音如此悦耳。
“好,马上到。”
姜汶池眼中带着欣喜:“找到了?”
十七八岁就做心脏搭桥的病人不多,找起来不会很难,但连夜就找到了,李翊然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秦川点点头:“人民医院。”
秦川说着,拿起车钥匙往外走,姜汶池放下喷壶跟了上去。
人民医院离市局不算远,二人很快就到了。
秦川领着姜汶池畅通无阻地到了医院监控室,李翊然在那里等着。
秦川:“确定被害人身份了?”
李翊然点点头:“被害人是新川市二中一名高三学生,叫张静,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个月前在人民医院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但术后出现了并发症。三天前曾来过医院,在医院走廊跟主治医师钟伟健闹得不可开交,随后家人与她失去联系,这应该是张静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
秦川等人仔细看着监控画面。
在一群患者和护士围观之下,瘦弱地张静撕扯着钟伟健的衣领,一边哭喊在他的脸和脖颈上抓挠着,钟伟健狼狈地挣扎,但却没有还手,也没有大力甩开张静。
监控声音嘈杂,周围人的议论声很大,基本听不清钟伟健解释了什么,隐约能听见张静的几声哽咽的哭喊。
片刻,一个穿白大褂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强行将两人分开,两边劝了几句什么,张静又试图去撕打这个男人,中年男子强行将张静拉出监控画面……
秦川:“这个拉走张静的是?”
李翊然:“心外科的副主任,叶胜文。给张静做手术的钟伟健医生是心外科的主任。”
秦川:“走,去见见这两个主任。”
众人跟着秦川往医生办公室走,路上,李翊然忍不住分析:“难道是因为医闹?医生手术失败推卸责任?”
姜汶池摇摇头:“视频上看,钟伟健是个克制的人。”
李翊然回忆了一下:“倒也是。看着挺斯文的,那女孩那么打他他都没反抗。”
这时到了医生办公室,秦川敲响了门,李翊然和姜汶池都没再说话。
秦川和姜汶池来的路上李翊然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所以心外科主任办公室此刻没有病患,监控录像上带走张静的心外科副主任叶胜文和一名护士在办公室等着秦川等人。
看见进来的三个警察,叶胜文有些紧张地扶了一下眼镜,站了起来。
叶胜文:“几位就是市局同志的警察吧?”
意识到自己嘴瓢,话音刚落叶胜文就红了脸,忙又说一遍:“几位是市局的警察同志吧?”
堂堂一科副主任,两句话间,额头就浮起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