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井底之恶
门对面，围墙上有一个小孔，只有木鱼姑娘端烧鸡的木盘那么大，除此之外，看上去是全封闭的。
估计围墙上有暗门，从外面才能打开。
怪不得木鱼姑娘不着急。
白炗冲出门又能咋样，地牢呆久了，出来放风而已。
围起来像一口天井。
别说，院子中央，还真有一口五边形青石井，只高出地面一尺多高，井口不大，很不起眼，普通人眼里容易被忽略，被一块青石井盖封住。
既然不动手，就当是放风了。
白炗想也不想，迈步就向青石井走去。
“站住，不能过去。”
没想到，他的这一举动，反而让木鱼姑娘着急的厉声大喝。
听声音，警告之意明显大于敌对之意。与此同时，她双手对着白炗做了个抱的姿势，白炗便感到空气从四周向他挤压而来，身体如被一根根绳索捆绑起来。
白炗哪会愿意束手就擒。
变化总比计划快，敌之所急，便是我之所行。
读过一百多本建筑学方面的书，白炗知道，正常的院子里，绝不会平白无故在院子中央挖一口井。建筑里所有的设计都不会白给，都会有大用处。
这口井一定有名堂，说不定出口就在井里，井底下没准就有一条地下水路，通向外边，真要那样，只要跳进去憋住气轻松就能出去。
一念至此，白炗奋力挣扎，不得已，拿出杀手锏，放手一搏。
他深深知道，落在这个组织手里，除了做白老鼠，绝无好下场。何况他还曾杀死对方一人，白龙说是锦衣卫，身份就应该和木鱼姑娘差不多，怎么算都还是死路一条。
干脆利落的头颅落地死了也就算了，最怕落得个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生不如死。
白炗决定孤注一掷，强提一口气，不退反进，不管不顾，整个人化作一把刀，斩向木鱼姑娘。鱼死网破，网不破，鱼便死。
这是白炗领悟呼吸法之后，自创的进攻方式，属于透支身体潜能的招式，一经使用，伤不伤得了敌人，所产生的后遗症都与自杀无疑。
不到万不得已，他轻易不会使用。使用之后，两败俱伤，既伤敌也伤己。目前因为白炗功力尚浅，只能算是创出了半招。
这时候，他已不是人，整个人就是一把刀，要不计后果，斩断挡在他面前的一切，神挡杀神，魔挡弑魔。
能左右白炗的是他的潜意识，就像进入“龟息”境界，要在潜意识里先设定好苏醒的时间，不然就醒不来，一样的道理。
出刀之后，结果便注定，木鱼姑娘的反应，决定白炗的反应。
果如所料，木鱼姑娘自持功力高过白炗，凭实力对抗只会受点轻伤，绝不会死。白炗拼命，她想凭功力束缚白炗，已不现实，只能运转转全身功力，以自身强悍无匹的伟力，碾压白炗。
这样做，表示木鱼生气了，大发雌威，只要白炗不死，剩一口气活着就行，废了都无所谓。
“小心，有诈。”
木龙的声音还是迟了。
故技重施，白炗象断了线的风筝，被木鱼姑娘以无匹巨力，击的倒飞出去，落点正好是青石井边。揭盖入井，一气呵成。
“不。”
木鱼姑娘一声惨叫，扑向青石井。
可是，她扑到井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阻挡住，任她如何施展功力，都无济于事，就是靠近不了井沿。
“木鱼，算了。人的造化天注定，就当他已经死了。你算完成了任务，屠龙令收回。”
不知何时，木鱼姑娘身边多了一个中年人，身材矮小，穿一身红色唐装，脚上是手工制作白底黑布鞋，面容枯瘦，白眉，眼睛里几乎都是眼白，眼黑只有一个小点，对眼，都集中于双眼中间。
“都督，他和祖师挂像长得一样，还有木龙。这是为什么？”
“木鱼，锦衣卫的第一条规定是什么？”
“不该问的不要问。”
“井里有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跳进去，我不可以？”
“哼”
如发自九幽地狱阴生冷风，从都督身体里吹出，木鱼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都督，木鱼知错了，下次绝不再犯。”
“进去吧，跪在祖师挂像前反省三个月。”
“老头，过了。”
屋里的木龙听到都督对木鱼的惩罚，对都督大叫，丝毫没有尊重都督的意思。
都督置若罔闻，对木龙很大度，装听不见。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徒留木鱼姑娘，对着青石井发呆，眼中的悲色很浓。
白炗力量用尽，所作所为，都是潜意识在指挥身体。如愿落入井中，自主意识便主动苏醒。这也是木鱼姑娘没杀心，不然出手的时候，白炗就已经死了，根本没机会揭盖入井。
最主要的是，她想不到白炗可以入井。
这是都督都做不到的事。
在之前，这口井，排斥任何人靠近。
井壁光滑，却阴冷刺骨，白炗刚入井时，什么也看不见，无意间他的手触了一下井内壁，手上的皮便被粘掉一层，冷气顺着手掌直往身体里钻，手上血管冻裂，便不敢再四下乱抓，任由身体向井底自由落下。
他只能在心里暗自期盼，希望井底下是一条地下暗河。
古怪的是，下坠的速度并不快，空气中有无形的东西在托住他，如整个身体全部浸入浴缸水中的感觉。伸手乱舞，却什么都没有。
井的直径有三尺，很深，白炗数绵羊第三百下，方才见底。
井底湿漉漉的，感觉全都是烂泥，夹杂在烂泥中是圆圆的人头大的石块。散发出的气味更是古怪，恶臭中夹杂着一种清香。
身体在烂泥中的部分却是暖和的，露出的部分阴冷难耐，冰火两重天。
白炗试着运转呼吸法，发现不仅有用，而且烂泥中的暖气随着呼吸涌入身体，特别舒服。索性，他便全部身体都浸入到烂泥中，打算先修炼起来。
不想，手碰到一块圆石，吓得他一下子扔了出去，砸向井壁。
他是被吓坏了。
这哪里是一块块人头大的圆石，分明全都是人头骷髅颅骨。
不用想，这烂泥一定是数不清的皮肉烂作泥尘。
骷髅头颅碰撞井壁的声音，如婴儿哭泣，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