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晚宴前菜
“最近有传闻，枫叶岛的海军，有包庇海盗的行为。方上校，你听听这多荒谬。”
男爵莫晓的语气是漫不经心，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小事。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毕竟在这个“风口浪尖”，狼皇去找海军寻求庇护，而且还大肆宣扬，想让人不知道，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在场的诸位大佬，哪一个不是有点手段的“大佬”，这些消息几乎是前后脚就收集到了，就连白逸、香槟这样的“伪大佬”，都知道了这件事。
因此什么“传言”“流言”，不过是男爵莫晓的一句话术方式，在直接点名了方涤华。
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男爵点名的这句话，也是瞬间让原本真的还有些轻松的晚宴饭局，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几位商会会长，自顾自端起了香槟杯，也没有看向谁，只盯着眼前的开胃冷盘前菜。
而黄志云则是朝着方涤华投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白逸、香槟，两个人沉默不语，这种场面和他们二人无关，静静吃瓜就行。
随着男爵莫晓的询问，方涤华脸上虽然没有一丝惊讶或者意外神情，但第一时间却垮起了整张脸。
“男爵大人，这则消息我也听到了。而且好像是海盗陈宏那边放出来的吧？这件事我今天已经成立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派专人跟进这件事。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或者说是造谣毁谤，抹黑我们海军形象的一切言行，我绝不姑息！也绝对不会破坏我们海军，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
带着些许愤怒的语气，将这句话说完之后，方涤华脸上随即露出一抹严肃，然后再次对着男爵莫晓进行了回复：“男爵大人，只要确定了这条毁谤消息的源头，是海盗陈宏方向传来的，枫叶岛必将定期清剿冰狼盗！届时还请男爵大人，以及诸位……为我们做个见证，尤其是拜托胡市长，届时《静雪日报》能否为海军登一条消息？！”
……
随着方涤华这两翻义正言辞的话出来，在场的众人内心都有一些波动，他们多少是知道，狼皇到底花了多少钱，才搭上方涤华这个人，搭上这条线。
并且说什么“成立特别行动小组”，这一听就是鬼话，如果真的有海盗这么传，还没有塞钱的话，军舰早就开过去了，还是在这个风口上。
方涤华拿钱不办事！
玩了一手吃了吐！
不仅要狼皇的钱，甚至连狼皇这个人，也要吃下。
只是随着男爵的一句话，狼皇说卖就卖。
狠人，不讲规矩。
但……
对方是海盗，方涤华可是枫叶岛上校，他有必要和海盗讲规矩吗？
海盗，死了也就死了。
死了反而才是好事，那都是战功。
一来一回，几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几位商会会长就将里面的利益算盘打清楚了。
而被突然点到名字的胡君武，则是同样笑了笑，然后开口回复道：“这个当然了，如果方上校可以将冰狼盗清剿，这可是为民众又办了一件大好事，我无比期盼这一天的来到，谁要是清剿了冰狼盗，《静雪日报》整个头版头条报道！”
胡君武一口“答应”，且丝毫不提“流言”的事情。
适时。
黄志云不咸不淡的开口插了一句：“这一听就是假消息，方上校是什么人，可是议会亲自推出来的长官，始终会维护着南方海域的民众！这种消息想要诋毁方上校，太可笑了。所以说到底，海盗终归是海盗，没几个有脑子的。”
黄志云话语说完，餐桌气氛再次微妙了起来，一种不可言说，却又感觉能让人十分尴尬的氛围，瞬间弥漫上八个人心头。
除了白逸和香槟。
他们两个原本还好，但是吃了前菜的龙虾汤后是真的开始饿了，野牛岛可没有这么精细的菜品，口味也绝好。
反正，无论餐桌上在聊什么，都与他们两个人没有关系。
男爵、黄志云要压制方上校也好，胡市长等几位会长当墙头草也罢，影响他刚刚拿下来狂鼠盗地盘的经营权吗？
反正这次来，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那就好好喝酒，好好吃饭就行。
也是伴随着黄志云漫不经心的这一句插嘴，直接引起了方涤华的“共鸣”，后者直接严肃的点了点头开口道：“我非常认同黄队长的说法，海盗大多数都没脑子，要不然也不会恬不知耻的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尤其是之前，听闻白舰长还在海盗那边卧底了三年，现在狂鼠盗清剿行动大获全胜，白舰长这几年委屈了，忍辱负重和那些垃圾待在一起三年，这一杯敬白舰长，你的坚韧。”
说着方涤华举起了香槟杯，朝着白逸所在方向倾了倾右手。
方涤华话音刚落，香槟第一时间就皱了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随即香槟抬了抬同意，认真看了看方涤华，带着浅浅笑意的脸。
而白逸听见方涤华原本在和黄志云、男爵莫晓对着线，一时间聊得好好的，突然将话题gank到了他身上。
且话语里的意思，好像是多少有些阴阳怪气，总之听着有些刺耳。
当下白逸就觉得这个方涤华，脑壳多少有点大病。
虽然白逸本无心参与这些事情，毕竟这些都是大佬们去开团，去需要思考的事情，他一个小小舰长，混子而已，就是来吃顿饭的。
但方涤华对着他白逸开了一枪，他要是没有点表示，以后怕是在男爵面前不好混了。
此时白逸清楚，他要是没接好方涤华的这一枪，之后狂鼠盗海域的大生意，多半要黄。
【这人食真油饼！】（并没有任何开团的意思，单纯输入法有问题。）
内心里暗骂了一句之后，白逸脸上瞬间堆起来了一抹笑意，然后拿起了香槟杯回敬道：“谢谢方上校体恤，不过方上校刚刚说的话是说的真的令我清醒。其实今天我来这里，内心也是十分忐忑且不安，按照我和我这位同僚的身份级别，是完全不够上这张餐桌的。但男爵大人体恤下属，同样知道我和我这位同僚，这三年卧底生活的不容易，因此男爵大人特许，我们上了餐桌，能够有机会，向长官、会长，汇报一下这几年，我的辛酸。”
白逸说到这里，语气已然开始有些低沉，甚至还夹杂着一心酸。
而黄志云和男爵莫晓，在看见白逸这说变就变的表情时，内心都是纷纷一跳。
黄志云：这是……要开始了吗？
莫晓：果然是乐子人。
适时。
白逸十分诚恳的朝着男爵莫晓深深的点了点头表示歉意，然后略带歉意的开口询问道：“男爵大人，对不起……原本我的工作汇报，是想之后再递交到您的书房的。但现在经过方上校的关心，我情绪有些绷不住，这几年……这几年……我……”
说到这里，白逸声音哽咽了一下。
虽然明面上表情如常，但在其他几位会长眼里，白逸眉眼低垂，着实是动容了。
实则的白逸真实身份，只在皇家舰队这里才有真正的了解，毕竟白逸以及香槟等的档案，全部都是黄志云亲自经手办理。
海军那边，有点看不清，可能一知半解。
而对于纯商会会长们而言，看不清，真的看不清。
但对于他们而言，白逸是不是“真卧底”，影响他们做生意吗？
对于他们来说，在见第一面的时候，男爵说白逸是皇家舰队的士兵，那这位就是真的卧底了三年的白舰长！
这个时候，男爵莫晓也是脸色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头：“哎……白舰长，算了……你想说就说一些吧。这三年时间，委屈你了。”
听见男爵莫晓答应，白逸才再次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调整了一下之前的哽咽状态，尽量用一种平缓的声音开口。
“诸位知道海盗的加入仪式吗？尤其是海盗杨雄团队的加入仪式！”
“杨雄自称鼠皇，想要加入他的海盗团伙，我被强迫生吃了两只紫毛老鼠！活的，带着皮毛的老鼠，不准用异能量去消化的入伙仪式！仅仅是那一天过后，我三天没有吃下一口东西，我的喉咙、肠胃，哪怕调动异能量去消化食物，入嘴所有的东西，我都会吐出来。”
“海盗喜怒无常，我刚加入时被杨雄狠狠打过，也被其他海盗欺负，甚至经历过一次，海盗内部的清查内鬼的拷打审讯。”
“肉体上的折磨，其实这三年，我习惯了。”
白逸将“我习惯了”这四个字，说得有些轻柔，给到众人一种开淡了的感觉，也不等众人去“品味”白逸的内心世界，白逸又接着继续往下开口。
“这三年，真正让我崩溃的，是无时无刻不敢松下来的精神状态。我睡觉不敢睡死，怕自己说梦话；喝酒从来不敢尽兴喝醉，怕自己说酒话；每一场需要我出席的海盗会议，轮到我发言，每一句话我都会在内心斟酌无数遍，深怕说错一个字。”
“可是这三年，无论是精神折磨，还是肉体折磨，我白逸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我身上肩负金蔷薇花的使命！”
“我原本以为我丧失了泪腺这个功能，毕竟很多原本会崩溃的瞬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直到……队长通知我行动收网的那一刻，我的视线模糊了。”
“不好意思，诸位长官、会长，我一时间有些没忍住情绪。为了避免影响大家用餐的心情，其他的内容，我已经形成了书面报告，等晚宴结束后，会转给男爵大人。就不给诸位添不痛快了，总之这三年，我为了不暴露身份，也做过诸多海盗行为……罪人白逸，深表歉意。”
白逸一个人说了很多，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断白逸言语，也没有任何人脸上有太复杂的情绪波动。
但随着白逸话语的深入，大家看着白逸的眼神，也是变了又变。
有的是真敬佩。
有的是真感叹。
也有的是真喜欢。
还有的是真的觉得牛逼。
啪~
啪~啪~
随着白逸最后“深表歉意”说出来，另外再起身对着众人深深鞠躬道歉之际，男爵莫晓率先鼓起了掌，也是伴随着男爵的鼓掌，餐桌上其他人也是跟随着一起鼓掌。
听着这些掌声，白逸却是低下头，表情显得有些惭愧和不知所措。
“白舰长，等一些事情商议结束。你的功劳皇家舰队会进行安排的，我们不会让任何一位英雄，蒙受不应该受到的委屈。事实不容扭曲！”
男爵莫晓这一段话铿锵有力，又是引起了其他的掌声。
随后白逸表示再次抱歉，同时也朝着方上校进行了感谢：“方上校，谢谢您的体恤之恩。白逸虽然身份卑微，但还是想斗胆敬您一杯。敬您不包庇任何肮脏实力，以身体力行诋毁那些谣言，敬您为民众大公无私！”
说着，白逸朝着方上校所在伸出了香槟酒杯，同时白逸自己身体顺势半鞠躬，手里的香槟酒杯随着白逸的半蹲，从而也被拉低了位置。
白逸就呈一个“半蜷曲”状态，十分低姿态的敬着方涤华这一杯香槟酒水。
而此时方涤华也是站起身来，身形挺直，香槟酒杯高举，脸上同样带着微笑道：“回敬白舰长！如果真到那时……诚邀白舰长再来枫叶岛的庆功晚宴。”
话毕，方涤华仰着脑袋将香槟酒一饮而尽。
白逸：“借用胡市长刚刚的金嘴玉言，我也无比期盼这一天的到来！”
白逸说完后，同样将香槟一饮而尽。
须臾间，一高一低，两个人纷纷将敬酒喝完，由方涤华率先坐下后，白逸也才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也是在白逸刚刚坐下的时候，一位侍从轻轻的在男爵莫晓身后开口道：“男爵大人……请问是否可以上主菜了？”
男爵莫晓听见侍从的话后，脸上瞬间露出一抹懊悔神情：“哎~我的错！这光顾着听白舰长汇报工作去了，差点忘了正事，主菜赶紧上，今天诚邀各位来吃顿便饭，这主菜一直不上，倒是我的疏忽了。对了，今天我特意让人从海砂岛带了一只活鹿过来。”
男爵莫晓话语之间，侍从已经端上来了十份带着鲜血的鹿排，上面有着一抹微微火燎过的痕迹。
鹿排上来，男爵莫晓脸上突然扬起一抹微笑道。
“今天的鹿排……很新鲜，大家一定要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