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泣如诉的歌
第三十章如泣如诉的歌(1)
半升绿豆择豆种/我娘养女不择家/妈妈哟害了我/千家万家都不许/偏偏嫁给财主做三房/妈妈哟害了我/嫁去三天都不满/就象路边烂草鞋/妈妈哟害了我/吃了好多隔夜饭/喝了好多冷菜汤/妈妈哟害了我/吃了好多酸辣苦/挨了好多蛮巴掌/妈妈哟害了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谁定出这吃人的规矩/
罗四姐唱着这如泣如诉的歌,深深地打动了所有前来听歌的人们。一个个村妇村姑姐妹们眼泪汪汪的。这首《半升绿豆》是罗四姐在家的时候参加姐姐伴嫁而唱出的歌。
四姐自从在巴蕉镇分别了苟子、罗富等众挑脚汉子以后,她在阿莲家里刚住了两天,便遇上了村里一户穷苦人家的女儿出嫁。四姐被请去唱伴嫁歌。她把自己原来积累的伴嫁歌全都唱了一遍。除了《半升绿豆》外,她还为村姑姐妹们唱了《蛾眉豆》《十八满姑三岁郎》等。
封建的婚姻制度及其伦理道德给妇女婚姻生活造成了许多悲剧。罗四姐在《十八满姑三岁郎》里唱道:
十八满姑三岁郎,夜夜抱郎上牙床。
半夜三更寻奶吃,我是你妻不是娘……
还有《少来守寡时时难》里唱道:
蜡树叶子四季青,时时刻刻有忧心。
老来守寡也不易,少来守寡更艰辛。
儿哭哪个哄?女哭哪个亲?
……
村姑姐妹们听了这些如怨如诉、愤愤不平的心声,谁不为妇女的悲苦命运洒下同情的泪水。
四姐唱出的歌,一首首反映了在封建婚姻制度及封建伦理中的父权、夫权、族权、神权给妇女婚姻生活造成的许多悲剧如泣如诉,满腔悲怨之情倾泻得淋漓尽致。伴嫁哭嫁,不仅是离情别绪的自然倾泻,更多的是对封建婚姻制度。对封建伦理中的父权、夫权、族权、神权的抗争和控诉。歌声反映出来的情感极为复杂,有怨恨,有愤怒,有抗争,有疑虑……
阿莲作为四姐收下的学歌弟子,总是不离四姐左右。
邻近周边喜欢唱歌的村姑农妇,听说阿莲家里住着一位湖南来的唱歌妹子,纷纷前来听四姐唱歌和学歌。面对络绎不绝慕名前来听歌的村姑姐妹。阿莲在家里与四姐接待从四面八方前来听歌的人们。后来,四姐的歌传得越来越远,名声大噪,她被请到龙虾村教歌去了。
罗四姐每天忙着为穷苦的村姑姐妹唱歌教歌,完全忘掉了苟子哥及几位挑脚伙计们在巴蕉村汇合回家的日期,等她在龙虾村想起要和苟子哥他们约定相会合的日期后,却已经错过了与挑脚伙计们的汇合日期。当四姐回到巴蕉镇的时候,苟子和罗富及其挑脚的伙计们却已经到了湖南老家的地界了。
现如今,四姐与苟子罗富等挑脚的兄弟分别又快两个月了。
这天,天高云淡。罗四姐正与一帮穷苦人在地里劳作,五十多岁的刘大伯见了四姐脸上的汗水,怜爱地说:“四姐,我们本来是请你来唱歌的,你却帮我干起了农活,看把你累得,快点歇会儿吧!”
“不累,我本来就不会干农活的,现在好不容易在这里学会了种地,也使我知道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一粒粮食一滴汗的道理呢!”罗四姐诚恳地说。
阿芳劝说:“四姐,你就歇会吧,给大家唱支歌鼓一鼓劲吧。”
“那我就唱一段吧。”罗四姐说着润了润嗓子,唱道:
哎!——
高山大岭一块沙(土地的意思),
沙里种的是棉花。
棉花出土三寸高,
背起脚头慢慢薅。
薅死草,长青苗,
打黄花、结青桃。
青桃里面吐白毛,
左手捶,右手捞。
捞回屋里结棉籽,
叮叮当,弹松毛。
棍子拨,搓成条,
依依呀,纺车摇。
嘀嘀嗒,把梭抛,
织成布匹裁缝找。
绣花绣朵好漂亮,
打扮姑娘真窈窕。
阿芳听了也接着唱道:
做事全靠辛与勤,丰收还靠用细心。
上锄锄到黄茅岭,下锄锄到青草坪。
种了高梁和糁子,又种苞谷落花生。
种得棉花好织布,种得红薯打点心。
穷人一年忙到头,饥肠饿肚苦命人。
刘大伯见日头已经落山,便向大家宣布:“大家收工回家吧!”
财主的管家路过地头,见状大声叫喊道:“你们这些穷鬼在地里不干活,唱什么鬼歌?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你们就收工了,我回去告诉老爷扣你们工钱!”
刘大伯说:“太阳都下山去了,你还要我们干多久呀?”
管家却指了指天空,说:“你们看见了吗?太阳下山了,可月亮会接着出来的。”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月亮出来吧!”农工们嘲笑着管家收工回家去了。管家见状也灰溜溜走了。
四姐回到了刘大伯家,刘大伯的女儿阿芳热情周到地照顾着四姐。阿芳见罗四姐心事重重,食不甘味,小声问道:“四姐,你怎么吃了小半碗饭就不吃了呀?是不是在想心上人?”
“去你的,别瞎说。”罗四姐回过神来,说:“我是在想自巴蕉镇与罗富、苟子等大哥们分别后,一直很挂念他们,加上昨晚我做了个恶梦,我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梦是反的,闺女你就安心住我家吧。”刘大伯安慰说,“你大哥他们都是一些走南闯北的男子汉,不用你担心的。”
阿芳母亲也劝道:“四姐,你开心点吧,我们家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你尽管说好了,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是呀,四姐,你教我们学歌,可我还没有学会呢,我们一时还不会让你走的。”阿芳说。
罗四姐吃了晚饭,教阿芳唱了一阵歌后,觉得全身疲倦,便上床睡了,刚入睡,她便进入了梦乡。她梦见苟子哥挑着一担盐大汗淋淋的,她拿了汗帕帮苟子哥擦汗。苟子放下担子说:“四姐,好久不见你了,你上哪儿去啦?”
“我没有上哪儿去呀,苟子哥,你们挑脚回家怎么不来叫我呀?”
苟子说:“我们在巴蕉镇等了你几天呀,可不知你到哪儿去了呀。”
罗四姐含羞地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苟子哥,我一辈子跟着你行吗?”
“这怎么行呀?你爹现在都说我拐卖娘家女子呢。”苟子回答说。
罗四姐愤恨地说:“苟子哥,你怕什么,我爹早就死了。”
“你爹他没死呀,四姐,你还是回去吧,不然我真的会没命的。”
苟子正在与罗四姐说着话儿,突然一群家丁打手围住了苟子,并将他五花大绑的捆住了,一个家丁说:“今天终于抓到你啦!”
“你们快放了苟子哥!”罗四姐呼喊。
家丁大声说:“四小姐,你别受他的骗了,他已经把你卖了!”
众家丁责打苟子,四姐大声呼救。罗长生坐着轿子来到苟子面前,四姐向父亲求情:“爹,你放了苟子哥吧。”
“你还要我放了他?你被他卖了都不知道,你们给我狠狠的打!”罗长生喝斥说。苟子被打晕过去,四姐见状,一声凄厉的惨叫,阿芳被叫醒了,她问:“四姐你又做恶梦了啦?”
罗四姐满头大汗,坐在床上喘着粗气。过了好一阵,她才平静下来,担忧地说:“苟子哥肯定出事了,不然的话,我不会接连做恶梦的。”
第三十章(2待续)